第92章 第092章（1/2）
那叫声凄惨绝伦, 从小世界外面清晰的传到里面。
小幼崽被惊了下，一偏头就见那只断手抓着贪婪头颅，竟还不死心的继续想跑。
“父父！”她大喊一声, “手, 手要跑了。”
黄昏应了一声，不慌不忙的抬手。
锋利的唐刀，在他手里宛如尖的标杆，轻轻松松一掷, 就如离弦的箭，咻的射了出去。
唐刀快若闪电, 挟裹着刺破空气的尖啸声, 狠狠的从断手手背扎进去。
刀身穿透断手前掌, 刺进贪婪眉心, 从脑后骨透出, 再深深的钉进地面。
一箭双雕！
断手和贪婪立时被洞穿，像是串联的糖葫芦。
“嗬嗬嗬……”在那一瞬间，贪婪大张着嘴巴, 像是要发出惨叫的模样。
然，它连脖子都没有, 只能舌头发出破风箱般的颤音。
它的双目凸出，漆黑的眼珠布满猩红的血丝, 像是要从眼眶中爆裂出来。
黄昏的那一刀, 精准的扎在它的精神石上, 并且这次是直接洞穿过去。
本就还有裂纹的精神石，在这一击之下, 彻底四分五裂。
啵。
意识清醒的最后瞬间, 贪婪仿佛听到了精神石清晰破碎的声音。
宛如玻璃破裂。
无数大小的碎片, 在那一刹那炸裂开来，连同它的灵魂都被粉碎了般。
再然后，贪婪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轰！
又一枚的高温烈焰火球，气势汹汹的从夜空洞口砸进来。
回敬！
这是外面对断手之仇的回敬！
黄昏揽住小幼崽就要往后退，但有一道黑影更快。
那黑影小小的一团，却似磅礴的闪电，像流星的轰然坠落，硬生生落到那烈焰火球之前挡着。
小幼崽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姐姐！”
拉拉回头，她的眼窝整个都是漆黑一片，晃眼看去，竟像是没有眼睛，很是骇人。
但她却朝小幼崽翘起嘴角，露出个酷酷的笑容。
随后，她双手前举，仿佛是按在烈焰火球上。
在导弹爆炸之前，她吐出那另小幼崽害怕的两个字：“污染。”
拉拉的能力——污染。
污染一出，整个深渊的恶念黑雾都发出轰隆隆的声音。
四面八方，黑雾叠荡，掀起几十米高的风浪，咆哮着朝烈焰火球拍打过去。
那一幕，震撼人心。
堪比大自然奇观般的震撼，风浪还在继续涨高，几十米就，五六十米，八O九十米，最后到上百米。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黑雾风浪狂怒着，跟随拉拉的指引，像狂风骤雨下的怒海，又似是江河潮气般，仿佛是要连接到天上去，透过那破洞，对外面发出威慑的低喝。
拉拉小手往前一推：“污染。”
于是，烈焰火球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扁舟，直接就被狂风大浪吞掉。
烈焰熄灭，火光消散，高温冷却。
烈焰火球的导弹，眨眼就变成了黑色的圆球。
这一切，就发生在十秒钟之内。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枚恐怖的导弹就变被污染成了黑球，变成了这深渊的恶念。
污染，如斯恐怖。
拉拉缓缓收回手，她站在被腐蚀成黑色的导弹之前，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尤娜娜。
污染，才是她的本质啊。
她靠近谁，谁就会被污染。
污染，这是远比感染更猛烈、更强制的手段。
并且，污染不可逆。
小幼崽确实有点怕，那种害怕不是刚才有的，而是一直都深藏在潜意识深处，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察觉。
但她还是本能的朝拉拉伸出小手：“姐姐，姐姐……”
她是怕的，可也隐约知道，她和姐姐是不能分开的。
除了父父，对娜娜最好的人，一直陪伴着娜娜的人，是姐姐！
拉拉站在翻滚的风浪尖上，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小幼崽没办法，扭头眼睛红红的跟父父求助：“父父，姐姐她……”
黄昏摸了摸崽崽的小脑壳：“不用担心，你想她的时候，她就会出现。”
听闻这话，小幼崽稍微安心了一丢丢。
拉拉看了黄昏一眼，她抿了抿小嘴巴，扬手做出了个托举的动作。
犹如，蚂蚁托举大象，她牵引着那枚被污染的导弹，细细的手腕一碗，猛然砸向那只断手。
轰隆！
导弹落地，轰然炸裂。
不过，在拉拉有意控制之下，爆炸范围缩小，并未波及到其他。
一个照面，断手血肉翻飞，碎裂成渣，连同贪婪的头颅一起。
黑雾翻滚，烟尘弥漫。
在那烟尘中，无人看到一点隐约的芒光，似是精神石的碎片，嵌入进一节小指头里。
那节小指头，被飞扬下落的尘土掩埋，就此再无踪迹。
做完这一切，拉拉转身望着天空上的破洞。
向来暴躁的小崽儿，一咧嘴露出满嘴巴的森白鲨鱼小牙，亢奋的笑了。
她挟裹着匹练恶念黑雾，像是几条黑绸带萦绕在她周身，然后抡起消防斧，透过破洞猛烈的砍向外面。
“啊啊啊！是邪种攻击！”
“呼叫中央城机动队增援，呼叫增援。”
“长臂神选者重伤，请求医疗队。”
“最新型的高浓缩清除药剂呢？快打进去！”
……
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叫喊声音里，血门世界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关键字眼。
“中央城”、“机动队”、“长臂神选者”。
所有人的视线，不自觉看向了秦冰的方向。
秦冰，中央城司法部长，代号判官。
精神能力，公正。
郁知也看向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秦冰眉头紧锁：“我接管二区这事，早跟中央城报备过，此次二区冬潮，我并未向中央城求援，只是调用了我能力范围内的物资。”
换句话说，中央城的人没理由现在插手。
特别，在没有任何信息穿回去，也没有任何求援信号，中央城更不可能直接就对深渊血门动手。
再者，秦冰要是没记错，深渊血门的推门人是金种子尤娜娜这件事，她上报备案过。
正当众人疑惑不解之时，拉拉那边打上头了。
两方隔着小世界空间壁垒，只在个破洞面前你来我往。
她体型跟小幼崽一样，都是矮矮小小的，往那破洞口一站，手里的消防斧都比她人高。
但拉拉越打越兴奋，硬是凭一己之力，将外面搅翻天了。
轰，轰，轰。
砰，砰，砰。
啪嚓，啪嚓，啪嚓。
……
接连不断爆炸的声音，从那破洞传进来，偶有流弹飞射进来，炸裂进深渊里，黑雾沸腾翻滚。
如同摇晃的海面，身处其中的人们，就是飘动的落叶，被冲刷的东倒西歪，完全没有办法稳固身体。
石柱炸开，大小滚石哗啦啦往下落。
偶尔火星溅落，顿时噼里啪啦燎原，饱含着清除药剂的火星子，燃烧的全是恶念黑雾，一烧起来就是一大片。
满地的邪种都在躁动，稍微有点智商的，再是躁动也都按捺住了，只蹲着看拉拉和小幼崽。
而有些恶性重的，已经忍不住偷摸往天上去，悄然靠近那破洞，试图跑出去。
起初，拉拉还有余力，在跟外面的人打之时，消防斧往后一抽，将摸过来的邪种扇回去。
她龇牙，满脸凶狠：“滚。”
如此几次后，实际不济的邪种，自然就安份了。
但，双拳难敌四手，想跑出去的邪种多了后，外面的攻击密集后，拉拉就分身乏术。
一开始，只有一只邪种成功溜了出去。
还不曾见到天光，登时就被猛烈的火力清除。
这般的惨烈，仍旧无法阻挡邪种们。
当巨人邪种那双长长的手，掰住破洞往外撕扯，并将脑袋和半个肩挤出去后，其他的邪种全都坐不住了。
拉拉脸色大变！
她冲上去，双手巴住产生裂纹的空间壁垒，抬起小脚不断踹巨人邪种。
她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滚回去！听到没有给我滚回去！”
血门世界外，充满人类气息的甜美空气，温暖的天光，热烈芬芳的鲜血，还有美味的血肉，以及从人类身上散发出来的，源源不断的美味恶意诱惑。
一切种种，都叫邪种们疯狂。
像洒下了一把鱼饵，邪种们就是那被吸引的鱼。
无法抵抗，无法抗拒，那是本能。
深渊里的邪种，疯了！
拉拉大急，她身上散发出恐怖的污染黑雾，这些黑雾笼罩在邪种身上，直接污染到精神石。
拉拉：“滚回去！”
奶音厉喝，不容置疑。
聚集过来的邪种们，动作迟钝了一瞬。
但下刻，骨鲸一个摆尾砸向拉拉。
拉拉很生气！
小崽儿阴鸷又暴躁，她倒拖着消防斧，也不管外面的攻击了，直接就给了骨鲸一斧头。
咔嚓。
骨鲸尾巴断裂。
可骨鲸的行为像是一个讯号，疯狗噬主，通常只需要一个动作。
所有想出去的邪种，开始掉转头，齐齐攻击向拉拉。
拉拉不怒反笑：“关不熟的小垃圾，今天就把你们统统弄死。”
.
她挥动沉重的消防斧，一斧头一只，狂笑又带恨意的乱砍。
每砍倒一片，她小脚一跺，黑雾扑上去就污染一片。
被污染的邪种登时就变成她的傀儡，受拉拉的操控，和其他邪种惨烈的撕咬起来。
深渊，乱了。
事情的发展，迅疾又诡异。
众人还没从外面“中央城”的字眼里明白过来，转头那和金种子长相一样的小崽儿，竟是和一众深渊邪种干了起来。
所有人一脸懵：“？？？”
但很快，他们就没时间懵逼了。
拉拉和邪种的战斗波及太大，从天空破洞口打到深渊黑雾中，又从黑雾中砍上来。
到处都是残肢碎肉，怒吼声、哀嚎声、炮火声等等，交织成一曲杀戮的狂欢。
众人的情况很危急，没有防护罩，紧靠小幼崽洒下的磷粉，此时也快消失了。
普通人经受不了恶念黑雾的感染。
且，不时有邪种冲撞过来，杀红了眼的邪种，此时再不顾及任何人。
有邪种随手抓过身边最近的人，扬手就是一撕。
哗啦。
血雨遍地，瞬息毙命。
众人慌了，想要尖叫，然对上邪种猩红的眼瞳，那尖叫硬生生哽在喉咙，再喊不出来。
恐惧，颤栗，绝望。
黑暗深渊，深渊邪种，此时方在众人面前展现恐怖之处。
普通的血门，光是矗立在那里，就能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压迫力。
跟勿论，位于血门食物链顶端的深渊血门。
一众人再看小幼崽的眼神，顿时就不对了。
从拉拉和外面的人打架，再到跟邪种们动起手来，前后不到十分钟时间。
小幼崽还在想黄昏说的话，她怎么想姐姐才回来呢？
冷不丁回过神来，拉拉已经和邪种干翻了。
她眨眨眼，整张小脸满是困惑：“？？？”
黄昏眉头紧皱，眉心三道竖纹深的能夹子蚊子。
他问：“宝宝，你为什么怕拉拉？”
小幼崽看一眼逐渐疯狂的姐姐，很小声的说：“我不怕姐姐……”
不怕拉拉，那怕的就是其他的。
小幼崽飞快瞥了拉拉脚下的黑雾：“是……污染……会吃娜娜……怪物……”
那只会吃娜娜的大怪物！
她怕的是“污染”大怪物。
黄昏眉头不展：“污染是拉拉的能力。”
小幼崽点点头，她看着“奋勇”的姐姐，忽的就生出羞愧。
这是她的深渊血门，这里是她的血门小世界。
可一直在守护的人，是姐姐！
分明是她推开的血门，分明是她支配的邪种。
但最后，她害怕她跑了，把姐姐留在了这里。
小幼崽握紧了黄昏的手，软糯的小奶音带起了很轻的哭腔：“父父，娜娜……娜娜是不是真的好坏啊？”
她小声的抽抽：“娜娜把什么事都丢给姐姐，娜娜是小坏蛋，娜娜不是乖幼崽。”
在这刻，她突然就意识到了，那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
还很稚嫩的小幼崽，内疚难过的不行。
黄昏垂眸，并没有为小幼崽开脱。
他认真的问：“那你想怎么做？”
娜娜抓起黄昏的大手，用力一擦脸。
她大大的深呼吸一口气：“娜娜想自己解决，叫姐姐想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再守着娜娜的血门。”
稚嫩的话，每个字都说的很坚决。
黄昏深邃的赤瞳，涟漪过清辉浅光，漂亮的倒映着小幼崽的身影，温和、欣慰还有心疼。
也许，这就是人类所说的成长。
于是，他想了想表扬道：“嗯，你长大了。”
长大了吗？
她愣愣的问：“长大就是刚才那种感觉吗？有难过有不开心，但好像又会有高兴？”
情绪太复杂了，小幼崽不太能说明白。
黄昏懂她的意思：“嗯，人类总结的理论是那么说的。”
成长伴随着阵痛，捱过去后就能看到彩虹。
小幼崽思考了三秒钟，尔后黄昏就看她黑圆的眼瞳里，逐渐绽放出坚毅而勇敢的光芒。
“父父，”她的语气也很果敢，“娜娜知道该怎么做了。”
话音落下，她往前一步，瞬刻身影消失，等待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站在了拉拉身边。
拉拉将消防斧轮圆了，整只像陀螺转动，斧头锋锐带出呼呼的气浪，凡是靠近的邪种无一幸免。
就在此刻，小幼崽出现在她身边。
拉拉惊了一下，连忙停下动作。
但轮转的惯性太大，眼看拉拉就要撞小幼崽身上。
娜娜不闪不避，径直直接迎上去，她张开胳膊一把抱住了拉拉。
奶软的小嗓音，在拉拉耳边响起：“姐姐……”
潮热的呼吸掠过冰冷的耳廓，带来清晰的暖意，拉拉不自觉松了手。
“咚”消防斧坠地。
拉拉：“你……”
“姐姐，辛苦了。”小幼崽低声说出这话，带着满心的歉疚，还有浓烈的心疼。
一直以来，要照顾娜娜，姐姐很辛苦吧。
拉拉脸上的黑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消退，就像是月下的潮汐。
那张小脸，眨眼又干干净净的，透着不见日月光线的苍白感。
她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最后只得道了句：“你不怕我了吗？”
她记得刚才小幼崽看过来的眼神，是害怕是恐惧。
因为她用出了污染。
小幼崽摇头：“我怕的从来都不是姐姐。”
她松了松胳膊，正视拉拉的眼睛：“我怕的是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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