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琥珀色茶汤（1/2）

怔了片刻，少年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佳眼泪，捂着脸痛开始啜泣。

他的声线很不稳，就像在空气中刻画下斑驳笔触。

明明是羽毛般的质地，却令她如刀劈斧砍般疼。

他的眼睛亮得像在闪光，他的嘴唇在极力压抑着抖。

他笑得轻松，也轻松地简直把她心脏攥在掌中，慢慢挤压揉搓，酿出酸楚血浆。

无望在蔓延，于沉静中崩裂。

牙关咬得极紧，可出声的勇气和力气都消失殆尽，他只是先摇头，然后又点头。

他整个人瞬问静下来，即便全身淋满言语的秽物。

可他什么都不管，只直直地看着她，恍惚又无措，仿佛正在地狱梦游。

紧咬唇肉已经毫无效果，她用力噬咬在自己的虎口。皮肤被拉扯成死人白了，但只有这样，才能把鸣咽重新塞回腔内。

原来人被巨大的难过兜头覆灭，并不都是瞬时的。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看他与她相反，一层薄红如河水上涨，缓缓蔓延到眼眶，熄灭了眸光。

他低垂眼眸，避开她的目光。

没有反驳，似乎觉得没有什么反驳的必要。

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

他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已是平静。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却令她酸楚起来。

她有点看明白了他的平静。那根本不是平静，不过是与命运挣扎过后彻底躺平，任凭其搓圆弄扁的无助，无力。

他头埋得很低，却被她捕捉到一抹无措。

像一滴滴眼泪，苦涩而浓烈。

现实是那尖說的礁石，割得人遍体鳞伤。

错愕混合着落寞，还有受伤。

她却像置身废墟。独自一人，举目四望，现实是残破的严峻城墙，带着无力感灭顶而来，逼得她想大哭一场。

他什么神色也没有，却又杂糅如画。脆弱，释然，疲倦没来由地一阵心酸，她眼里隐隐有泪光在涌仿佛有人把她的心脏掏出来，放在咸酸水里浸上浸下，反复腌渍到脱水干瘪。

表情已经恢复正常，虽然眼底仍浸着哀伤。他的睫毛还有点湿，被朝霞轻轻拂上光芒，有点脆弱的米褐色，仿佛蝴蝶初生的翅膀。

所有情绪在心头激荡又强自压抑佳，痛苦难受到极致又无处发泄。

她几乎听得到，他的灵魂在鸣咽。

在惊讶到来的一瞬，痛意也在撕扯着悄然蔓延。

他曾经在暗夜里付出那么多，然后又默默舔舐伤口。把那些脓血流着泪咽下，等待凝结出一层薄痂。

那些咸涩难忍的血腥味，终究是他一个人尝。

重重咬了咬右手食指关节，仿佛只有疼痛能令他冷静下来。

如果说昨天的后悔是涨潮，那么此刻的内疚便是海啸。

他睁大眼睛，额头都挤出浅浅纹路。几次开口，都以语无伦次告终。

牙齿紧紧咬着，她几乎忍不了喉间哽咽般的震动。

整个心脏沁出酸味，十指交迭在一起，遮蔽住半张脸，骨节绞得泛白。

不过是开玩笑而已，怎么会有人半真半假，拱手亮出底线在何处。

然后指着心告诉她，你可以戳这里，我还能受得住。

猝然间一种巨大的预感攫住她，丑恶得她难以置信，却又合情合理。

她的心脏猛烈跳动起来，仿佛有果核般的东西拥堵在喉咙。

无数神色在他眸问涌动变幻，心意被退回的落寞、面对尴尬场景的无措、极力维持尊严的难堪……甚至还有点把她牵扯进来的歉意。

眸光沉甸甸的，坠得人无法拒绝。

仿佛什么哽住喉头，言语未尽便断了。

无言对视中，仿佛有千斤石头压在胸口，她被难过杂糅着怜惜一起捆住，箍得全身发痛。

他彻底恸哭起来，手捂住脸，深低下头，闷着发出哭音。

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无法掩饰凝滞表情。

无数话语从脑海滚过，却一个比一个站不住脚。

他只是咬牙点头，连带嘴唇和视线乃至全身，都跟着颤抖。

她盯牢他，不错过他任何表情，从惊愕到动容。

宛如置身冻结的湖，她凿开一个小口，便听见蔓延开的咯吱脆响。

那是经年累月承受踩踏的冰面，再也支撑不住一长久沉默，令嗓音有些喑哑。

心底仿佛渗透出点点酸涩液体，悄然酝酿着堰塞法般的规模。

初夏，刚下过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空气中卷着点潮味和灰尘味儿，陈旧又潮湿，又被傍晚的夕阳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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