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草原来的王子（2/2）

自谓见多识广的李斯对长城之外的戎狄也是多有不知的。他不知道草原人在这个时候派使节来是什么意思，是出于他们的礼节，还是为了刺探军情？大概，全国上下能了解这些草原人的，只有还在边关与之相对峙的蒙恬大将军了吧！他派人通知将军的信使都已经回来了，据说将军听后也是愁眉深锁，然后写了长长的一封谏言，让信使带回来，并嘱咐一定要送至宫内，呈报朝堂，好让天子与众大臣知道利害。想必现在已经在御案上了吧？不知道太后会作何定夺？

从城门到长安君府（相当于外使馆）这一路上，这一行人并没有乘坐车辇的意思。而是步伐徐缓地向前而行。也许是出于地域与习惯的不同，相对于车子，他们好像更相信手边的马匹。若不是街上的人多，他想，这些人可能提脚就跃到马背上，策马直奔目标去了。

他陪着走了一路，顺便观察了一阵。见这些人也不说话，偶尔交谈用的都是他听不懂的话，想必是他们当地的方言。那位自称是什么雅的王子，也跟他的随从一样不爱说话，只有李斯问到了时，他才看似无奈的吐出一两个含糊的单字，他猜了半天才明白他的意思。无疑，这会让双方在交流上有些困难。好在王子身边那个使臣说话的水平比他们高多了，虽不流利，但在交流表达上没有问题，一路上的话都是由他俩来说。

在谈话中，他知道使臣名字叫阿特古，原来是王子的近身侍从，后来被调到王宫当差。专门负责与往来于戎狄的中原商人谈生意。后来可汗欲与大秦交好，就派了王子来大秦。可汗又将他赐回给王子，做王子的舌人（就是翻译）。其他人都是王子的侍卫，一路保护王子到达都城的。李斯淡淡一笑，原来是些孔武有力的武士，没什么头脑的，不足为虑。

穿着相对来说最华丽的王子虽然说不出来，却似乎能听懂他们两人的谈话。不时的点点头，作为回应。他的这一举动却叫李斯大为惊奇。这位王子还真有意思，他怎么听得懂的？

李斯明白到使臣口中的可汗就相当于他们战国时候的诸侯王。只是不知道这位王子的父亲是大可汗呢还是小可汗？

当他问到他们国家的名字时，阿特古和这位王子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扭捏。停了半晌，阿特古才费力的说道：“丞相大人，在我们那把国家叫做部落，不像你们中原人，最上头还有个天子，我们那个地方广阔无边，部落多如牛羊。一个千人部落的首领叫作酋长，一个万人部落的首领叫作大酋长，十几、二十几个部落联合在一起推举出来的首领，才被尊称为可汗。我们可汗已经是我们那片草原中最大的可汗了。拥有的牛羊和奴隶是最多的，拥有的女人也是最多的……”

李斯明了。虽然阿特古极力想要表达他们的可汗很了不起、很尊贵，他们的可汗与中原的天子的地位是一样的。可是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笑话。他们大秦当初与赵国打个仗，只兵将双方就出动了有百多万人。他们这点人口，充其量不过是战国时候的一个小国，现在的大秦帝国的一个零头。这么算起来，阿特古口中的可汗，想必只是草原上的一个小可汗罢了。

李斯高傲的想着，没有注意到那个王子的小动作。只见他迅速的回头向后看了一眼，视线落在个子最高的年轻人处，略微停顿了几秒钟，才又转了回来。然后，微不可闻地咕哝了一句什么，再然后打断了李斯的猜想。他只说了三个字，也是最早学会的三个字：“饿，吃饭。”

字正腔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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