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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过去了,颖族依然没有表态,颖舟倒是来了一次,来装遗忘在芳草地外警戒线内的供奉物资。颖族不管他和仪使们的生死,他们被抛弃了,但是颖神传统不能破,否则整个世界的未来没有希望。
其他颖神庙前来参议的仪使大胆地离开圣颖神庙速回各处,平安消息传回来,他稍稍放了心。没有关于慕擎王子的异样传闻,贵爵们触怒颖神遭天谴的各种传闻不断。
他依旧尽职尽责地向颖族汇报情况。他必须留在圣颖神庙赎罪,不是为颖神信仰,而是为儿孙的安全、为仪使的安全、为看到木华国的未来、为他在任期间每一个躺在花篮里的婴儿、为找出破神意的神秘人,其中最迫切的是想亲眼看到颖灵之光在慕氏王子的头部萦绕出光华,但此项却又是他最不抱希望的,且不说神秘人还会不会再次实施手法,慕载君的杀戮将累罪在子孙身上,颖神不惩,自有还报。
他寝食难安,常夜梦哭泣的花篮,朵朵鲜花中出现婴儿的脸,流着血泪。次月的赐灵仪快到了,他突然很怕看到名册,每天都会在地下室念墙上的刻字,向金身颖神像默语诉求,几乎要崩溃。
那夜,不知哪根筋抽风,他违逆颖神定下的总长规范,颤抖双手拿出金身颖神像,想看清楚神像里的声音究竟从何而来。圣颖神庙中白玉颖神像的双眼是颖神部分灵魂的魂化体,所以可以双向交流,那么金身颖神像中的神灵魂化体是哪部分,为何明明能互相交流,他悔过的那一刻却无法达至天听,是他的错,还是颖族也有错?
他拿着金身颖神像翻来覆去查看,正常的黄金之光,没有异常发现,使劲摇晃也没听到异响。他不敢摔毁神像,虽然很想那样做,想看看碎片里是否有蹊跷。
他对颖神大不敬,但事出有因,而且心中的信仰在坍塌,他没有强烈的罪过感,只感到很抱歉,将颖神像放回神龛。放下时刻,他的心一紧、气一提,重新拿起神像,稍加力气再放下,反复三次,他听到与实心墙体不同的空洞声。神龛在墙壁里,壁空?!
果然壁空,神像基座体居然能撬开,肯定不是原有的基座。取开基体后,下面是凸凹不平的小坑,里面有一件叠得规整的衣服。不可能是颖族做的,更不可能是颖神,哪位总长比他还大胆?
他拿出衣服展开,是颖族款式,里面有两个小本。他惊瞪双眼,呼吸急促,双手发抖,最近神的仪使总长叶玄生居然最不敬神,在颖神像下凿洞藏物。
通宵不眠,他完《玄生回忆录和《五行门,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明白了叶玄生的不敬神行为,也体会到不能将秘密公开的苦楚。叶玄生的秘密在等待五洲强大破神话之时,在等待那时的有缘人。然而那时不知是何时,他不是那时的有缘人,却发现了不该发现的秘密。他之后一定会有总长像他一样发现秘密,但不能保证那位总长像他一样“窝囊”,未强大而强行。
他没法再以仪使总长的身份在神庙里待下去,怕控制不住自己看到颖舟后的情绪,更怕嘴里吐出的字造成尸横遍野。他没法考虑儿孙了,更没法考虑其他希望。带着叶玄生的心血远离令人悲哀的地方,是他唯一的解脱之法,也是五洲真正未来的一线希望。
他辞位走了,不敢回水欣国,在土屛国一乡间买下房子和田地当农户。白天劳作或出游,接触印家和摩家,不忘打听木华国的情况,夜晚苦学《五行门。
当得知慕擎王子才华横溢,还获得琼云公主的芳心,他冷笑叹气;当得知慕氏王子兄弟激烈争位,他隐隐不安;当得知慕聪王子发动宫廷之变囚兄弑父、慕擎王子险中破局,他不相信传言,可无能为力。慕载君的累罪开始还报了,慕氏为枉死的灵魂付出应有的代价。
他的无作为加重了自己的累罪,红升君和米蕾妃的死亡消息进入耳朵,他彻夜痛哭。木华国之难蔓延到火璃国,可能还会继续蔓延,成功会让人的欲望不断放大,贪欲没有止境,神秘人的身份不简单。不管真假,五洲争霸战确有史载,圣颖大帝的肉身陵墓矗立在木槿洲最高峰神树山顶。
他重新踏上仪使之路,悄悄与隐居在颖神庙的那些仪使联系,终于在一个孤寡女仪使的家乡破宅里看到慕聪和红璃。他自以为懂白瑞君和白霄公主,与女仪使假扮父女,带慕聪和红璃去了水欣国,开始谋求出路,他赎罪的出路、木华国君位回归正统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