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2/2）

“很高兴认识你，武莲小姐。”老师回握住武莲递出的纤手，礼貌地微笑道，“上课前，我能问一问武莲小姐为什么想学习格斗技么？”

老师突如其来的问题令她微微一愣。

脑海里掠过被人欺辱的画面，武莲慢慢地说：“我有想揍的混蛋。”

她不愿再当任人宰割的羔羊！

明明是大白天，此刻的寅虎堂却笼罩着一层散不开的阴云。

中式的陈设，红木的桌椅沙发，一尘不染的白墙上悬挂着诸多名家山水画。

寅虎堂的代堂主武澈，满脸阴鸷地俯视跪在虎皮地毯上的下属，重复他们刚刚禀明的情况：“你们说是在通天塔跟丢了大小姐？”

“堂主，我们不敢撒谎，我们确确实实看到载着大小姐的车驶进通天塔。”下属颤声回道。

“通天塔的防卫炮没攻击他们的车？”武澈嗓音幽冷地追问。

“没有。倒是我们的人因为无法准确报出通行码，导致两个人伤重，报废了一辆车。”下属如实报告。

若他们说的实话，通天塔是打算改站武莲那丫头么？

沉吟片刻，武澈大掌一挥，吩咐属下：“备车，我要拜访通天塔。”

“遵命！”手下们赶忙起身，鱼贯而出前去准备。

偌大的寅虎堂大厅，霎时只剩下武澈一人。

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扉，洒落一地的暖意，依然无法填满他内心宛若深渊的沟壑。

权力、欲望，像滋生在沼泽湖畔最妖冶的花，引诱着人们前仆后继地坠落泥潭。

他已经不可能回头了。

时近中午，上完课的武莲，心情甚好地回到隔壁的康复中心。

“林博，我们去吃饭……”武莲还未说完就看见倒在栏杆下的阎非天，她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你没事吧？你摔在这多久了？那些工作人员呢？”

武莲环望四下，除了她，就只有他。

“太聒噪，我叫她们滚了。”阎非天轻描淡写地说。

“……”武莲有些无语，但并不意外他会叫那帮人滚蛋。望着他额角渗出的薄汗，她轻叹地搀扶他走向一旁的软凳。

“你休息一会儿，我给你买水。”说着，武莲站起身，往盆栽后边的自动贩售机走去。

拿着两瓶矿泉水，武莲步回阎非天的身边。

“喏，喝吧。”武莲将矿泉水塞进阎非天的手里，半开玩笑地调侃，“你别太勉强了，如果累倒了还得我背你回去，你好意思嘛。”

“你背不动。”他凉凉地指出事实。

“对，我背不动，所以求你别倒下。”武莲没好气地嘟囔。

勾唇轻笑，他转而询问起她：“你学得如何了？”

“你替我请的老师超厉害，她给我示范的时候，随便几招就制服了陪练的大哥。我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招的。对了，她还夸我表现不错，有天赋。”武莲难掩小女生的兴奋，“以前我看我哥学格斗术，常常青一块紫一块，一瘸一拐地回家。”

提及哥哥武郎，武莲明亮的双眸蒙上丝丝忧郁。

“我哥无论做什么事，都力求做到最好。我从小就特别佩服他，崇拜他。”武莲好似陷入回忆般喃喃叙述，“我以为他是不可战胜的。但直到那天我亲眼见他全身上下插满管子躺在加护病房时，我才明白我哥也只是普通人。”

阎非天沉默地听着武莲的讲述。

“我恨那个男人，那个打败我哥的男人。就是先前我和你说过的混蛋，他叫阎非天。”武莲攥紧着衣摆，“可我深知我没有能力为我哥报仇。那个男人很可怕。没有人敢与他为敌。”

她看向神色忽明忽暗的他，继续说：“我希望你的仇人不是阎非天，若你恨的人是他，即便你拼了命去复健，也无济于事。他不是我们能面对的敌人。”

听完武莲的告诫，阎非天自嘲地扯唇。

他自己都不晓得前世的他在武莲眼里这么强大、恐怖，乃至无敌。

“我不是故意吓你，你帮我过这么多次，我是真不想你有个三长两短。”虽然她看得出他复仇心切。

“阎非天有弱点。”机械式的语气平静，却笃定。

“你说那个阎非天有弱点？”武莲讶异地张嘴，一脸的不信。

凉薄的唇泛起苦笑，他撑着麻木的身子仰靠向椅背。

前世的他，有弱点，还是一个致命的弱点。

因而他死了。

如今重生的他，浑身皆是弱点。

无论多强，人始终是人，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