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2/2）

“我幸福吗？”牡丹看着镜子里抹着细粉的女人喃喃自语。

身后的女仆恍若未闻地拾起首饰盒中的两粒珍珠，当作装饰点缀上她如云的秀发。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没人会回答她的问题，也没人敢答。

曾经有一个来庄园做客的女人，据说是当红的人气偶像，还做过佘君兰床上的女伴。

可就因为那女人不知羡慕亦或炫耀地对她说：“牡丹小姐你看少主多爱你，让你住这么大的庄园。自从你来啦，他再也没到我那儿过夜了呢！”

第二天，这个女人便被割去舌头扔在了码头。

事后她问佘君兰为何这般残忍。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开口：“我讨厌多嘴的人。”

从此，她遇见的每个人皆安安静静的不敢多说一句话。

昨天陪她离家出走的仆人，算是难得机灵又肯陪她说说话的。

但今天回到庄园后，她一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不晓得是不是被处理了。

牡丹愁眉不展地遣退工作完毕的女仆，然后她的视线投向首饰盒的一枚发夹。

尖锐的发夹顶端，好似刀尖一般。

她凝视良久，伸手拿起那枚发夹塞进随身带嵌着银色亮片的包包里。

临海的酒店，一入夜后便亮起了一串串橘色的灯。

冬天的夜海，漆黑得犹如深渊。

隔着玻璃幕墙，牡丹出神地眺望宁静无波的海平面，对满桌的佳肴反而兴趣不大。

“都是你喜欢的菜，不吃么？”坐在对面的佘君兰手握着刀叉，优雅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

“我们吃完直接回家吧。”牡丹收回目光，转向佘君兰。

“不散散心？”佘君兰细嚼慢咽地吞下带着血丝的牛肉，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牡丹，嗓调阴柔地说，“这么早回去也只不过玩手机。”

牡丹闷闷不乐道：“我怕冷，海风吹得我脸疼。”

“好，那我们吃完就回去。”仿佛接受了她的说辞，这一次他答应得极为干脆。

用餐进行到一半之际，有仆人匆匆忙忙地走近佘君兰，弯腰贴着他的耳朵悄声汇报。

“我知道了。”佘君兰放下刀叉，捏着方巾擦了擦嘴。

“什么事？”牡丹仰望着突然起身的佘君兰。

“你接着吃，有‘老鼠’跑进了庄园，我回去瞧瞧。”佘君兰云淡风轻的话，令牡丹心下一惊。

他说的该不是小天？

“牡丹你的脸色很难看。”佘君兰前倾身子，冰凉的指尖刷过她略白的脸颊，“放心，那只‘老鼠’折腾不起浪花。”

语毕，佘君兰便领着来通风报信的仆人往回走，留下牡丹一人坐在餐桌前。

别紧张，佘君兰也许指的不是小天。牡丹暗暗安慰着自个儿。

“牡丹小姐，少主命我守在你身边。”陪她离家出走的仆人竟出现在她身侧，原来他没被收拾。

“我没胃口了。”牡丹也搁下刀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马宏，你叫我小马或者阿宏都成。”自称“马宏”的仆人殷切地介绍，“我刚来岛上不久就能被派来伺候牡丹小姐，深感荣幸。”

“你真觉得照看我是一件幸事？”牡丹半吓唬半认真地说，“你以为管家为什么派你一个新人来，不妨和你讲前几个照顾我的人全死了。”

马宏先愣了愣，随即貌似憨厚地挠挠后脑勺：“我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只要有钱赚，死就死吧。”

“你倒想得开。”牡丹微笑地望着马宏，“我期盼你能活得久一些。”

草草用完餐，牡丹撇下马宏一个人走入洗手间补妆。

打开包包，牡丹本想摸口红，却摸到了化妆时她随意放进包内的发夹。

发夹微凉的触感，使她略微走神。

她缓缓抬起美丽迷人的脸庞，蒙着水雾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镜子中的倒影。

脑海蓦地产生一个可怕的念头。

锋利的发夹尖端对准自己的脸，她只需再用一点力，就能摧毁这张完美无缺的容颜。

像在和无形的敌人较劲，僵持了一段时间后，她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结果还是得靠这张脸苟活。

牡丹自嘲地勾唇，笑得眼角渗出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