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别列兹尼基的永夜挽歌(1/2)
在圣彼得堡的极夜期,天空像一块沉重的铅板,沉甸甸地压在城市的头顶。瓦西里·格罗莫夫,一个曾经对生活充满热情的电工,如今却像一只被冻僵的昆虫,蜷缩在乌拉尔山脉深处废弃的矿业小镇——别列兹尼基。他的世界已经缩小到302室,这个曾经充满奥尔加气息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冰冷的墙壁和12台监控摄像头。
瓦西里坐在那台古老而破旧的显像管电视机前,呼出的气息在冰冷的屏幕上形成一层薄雾,他试图以此取暖,但那老式设备发出的嗡鸣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如同锯齿般切割着空气,刺耳至极。他的嗓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机器中挤出,带着一种不近人情的冷静:“奥尔加,今天,是你离开我的第490天。”他缓缓举起手中那半瓶已经结晶的格瓦斯,瓶身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这瓶饮料,曾是他们在捷尔任斯克化工厂那个疯狂新婚之夜偷尝的禁果。酒精滑过喉咙,带来一阵辛辣,却丝毫无法融化他内心那片冰封的荒原。
就在这时,7号屏幕上的雪花噪点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开始凝结成冰凌般的纹路,宛如冬日窗棂上的霜花。热成像仪上,一个模糊的人形蓝影在楼梯转角悄然浮现,正慢慢融化着墙上的霜冻,如同幽冥世界的访客悄然踏入人间。史蒂芬·金式的诡异氛围悄然蔓延,无所不在:房间内的所有电子钟突然疯狂倒转,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了1983年4月12日——奥尔加降生的那一刻。通风管道中,那熟悉而又遥远的集体农庄手风琴声幽幽响起,那是他们在秋明油田工人俱乐部,第一次共舞时的旋律,如今听来,却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瓦夏...”一个飘渺的声音伴随着cRt显示器发出的高频啸叫,在空气中回荡。9号屏幕上,一个半透明的人影缓缓浮现,那是奥尔加·谢尔盖耶夫娜,她穿着他们蜜月旅行时那件碎花裙,但左半侧身体却已腐烂至骨,蛆虫在她的眼窝中蠕动,掉落在她胸前那枚共青团徽章上,画面诡异至极。然而,她的右手却光洁如初,无名指上的铜戒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正随着《牢不可破的联盟》的旋律,轻轻敲击着暖气管,发出空洞的回响。
瓦西里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的手指颤抖地悬在录音键上,心中犹豫不决,是否要将这超自然的瞬间永远定格。斯拉夫人对亡灵的深深敬畏与他作为工程师的偏执理性,在他体内展开了激烈的较量。就在这时,那亡灵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犹豫,穿过了6号镜头的红外光栅,监视器画面突然一变,播放起了1975年版《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中的激烈枪战片段,枪声与奥尔加临终时心电图警报的尖锐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死亡的交响乐。
“矿洞里的冰在唱歌。”奥尔加的声音突然从12个扬声器中同时传出,每个声道都夹杂着不同年代的通讯杂音,如同跨越时空的呼唤。她的幻影猛然贴近了2号广角镜头,那腐烂的嘴唇在防爆玻璃上呵出了一幅西伯利亚鸢尾花的图案,那是他们未曾面世的女儿准备的名字,如今却成了这诡异场景中最为凄美的注脚。
凌晨三点十七分,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备用电源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集体拉扯,骤然跳闸。应急灯在这突如其来的黑暗中猛地亮起,昏黄而微弱的光线在房间里投下斑驳的影子。瓦西里盯着那台结霜的显示屏,眼睛瞪得滚圆,只见屏幕上,十二个不同腐坏阶段的奥尔加幻影同时浮现,她们的手指在虚空中划动,仿佛在无声的空气中刻写着什么。那一串数字清晰而诡异:,如同某种诅咒,又似亡灵的低语,一遍遍在他的眼前重复。
他的心脏猛地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颤抖着,他翻开了实验日志,那泛黄的纸页在应急灯下显得格外阴森。第490页,那一页上的所有监测数据,那些原本冰冷而客观的数字和图表,此刻却变成了他们婚礼请柬上的烫金祷文,那熟悉而又神圣的字体,在昏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490”,这个数字在瓦西里的脑海中不断盘旋,他记得小时候,祖母在昏黄的灯光下,用那沙哑而神秘的声音告诉他,在斯拉夫巫术中,这个数字象征着“未完成的轮回”。亡灵,那些未能安息的灵魂,会通过数字传递信息,试图完成他们未竟的愿望,仿佛是一种跨越生死的执着与渴望。
瓦西里的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出冷汗,他仿佛能感受到奥尔加那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的脑海中,奥尔加生前的样子如同电影般一幕幕闪过,那笑容,那眼神,那温柔的话语,如今却都化作了这诡异数字背后的无尽谜团。
他开始疯狂地翻阅资料,书架上的书籍被他一本本扯下,散落一地。他的眼睛充血,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仿佛在与时间赛跑,与亡灵较劲。在一本尘封已久的苏联时代巫术书中,他终于找到了答案:“490,是未完成的轮回,象征着灵魂无法安息,直到它们完成那未竟的愿望。”那字迹仿佛带着某种魔力,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无法逃脱这数字的诅咒。
瓦西里坐在那堆满书籍和纸张的杂乱房间中,眼神空洞地盯着前方,心中却如翻涌的海浪,久久不能平静。他意识到,奥尔加的亡灵不仅仅是在向他传递那串神秘的数字,她还在试图纠正某种时空的错位,就像是一位迷失在时间长河中的旅者,拼命地想要找回回家的路。
电子设备上记录的亡灵影像,总是夹杂着苏联时代的讯号,那些老旧的电台节目、模糊的电视画面,仿佛过去和现在在某种量子层面上纠缠在一起,无法分离。就如同一张破旧的照片,虽然表面已经泛黄,但背后的故事却依然清晰,穿越时空的壁垒,直击他的心灵。
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起奥尔加去世前的那段时间。她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忧虑和不安,仿佛预知到了即将来临的灾难。她曾提到过矿区的那起集体死亡事件,那起让整个小镇都陷入恐慌的悲剧。奥尔加的父亲,那名勇敢的矿工,就在那次事故中丧生,他的生命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奥尔加一直认为父亲的死并非偶然,她坚信背后隐藏着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她曾试图深入调查此事,想要揭开那层神秘的面纱,但最终却一无所获。她带着遗憾和不解离开了这个世界,而那份未了的心愿,如今却化作了亡灵的低语,缠绕在瓦西里的心头。
含汞的冰晶,在亡灵的幽光映照下,仿佛成了通往未来之门的钥匙,每一次亡灵的显现,都会让它们在这幽暗的房间中折射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未来场景。瓦西里,这位深陷于亡灵之谜中的探索者,在一次偶然的观察中,发现了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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