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双喜临门（2/2）
马氏回头，看到眼前站着的少女，尖声叫道：“要死了啊！苏清禾！你这个臭丫头，你在做什么！敢浇我水？！”
“浇的就是你这个恶臭妇人。”苏清禾冷冷地说道。
这是，吵闹声将周围的村民吸引过来，三三两两的围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另一长舌老妇指着苏清禾，大声说道：“马氏在村子里可是你长辈，你不叫人也就算了，怎么还浇她一身的水！这可是在大冬天！要是生病了可没你好果子吃。你这样的女孩子以后我看谁敢娶。”
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也点点头，小辈浇长辈冷水，的确是太出格了。
苏清禾瞧着周围聚着的村民越来越多，倒是冷静说道：“既然这样，就请各位乡亲评评理。前阵子，我家靠着在山上采来的云菇，做了一点蘑菇酱，小禾虽然不算聪明，但是唯独对厨艺很感兴趣，捣鼓出的这点蘑菇酱被青山镇的饭庄看上，收购了去，每个月也能赚点银子，终于不用过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的日子。”
话题一转，苏清禾却又装出了一幅柔弱的样子：“可是马婶却半路截胡，将我家这个用来生存的路子给抢了去，又听到马婶刚刚对娘言辞不敬，小禾实在气不过……”
其他村民瞧着苏清禾这副似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再瞧瞧一边凶神恶煞的马氏，内心不由自主的倾向了弱者。之前虽有听闻说苏家赚了钱了，但是想到这是人家用来吃饭的路子，想当初，苏家那可是穷的都要过不下去了……现如今又被马氏抢了去，马氏是村子里的富户，竟还干出这样的事，再加上马氏的风评在杏花村并不好，这下子，村民都对马氏一方指指点点。
看着众人的目光变化，马氏气急怒吼：“什么我抢了你的路子，我是凭本事的，你的蘑菇酱做的不行，人家看上了我的，我有什么错！再说……你这个乡下赔钱货，能吃过多少好货，哪里能做出什么像样的酱料。”
“马婶的意思是，确实是跟我卖在同一家饭庄了？镇子上的酒楼菜馆那么多，却偏偏要跟我卖在同一家。”苏清禾轻轻一笑：“想必最近镇子上的厨艺比试，你听过吧。”
“听过是听过，但知县大人办的比赛，跟你有什么关系。”
苏清禾自信说道：“这比赛我拿了头名，自然是跟我有关系。”
这下子，许多人都被惊讶到了，马氏更是嘲讽说道：“笑话，你说头名就头名，你一个村姑，有什么本事击败那么多厨师拿头名！”
而边上，却有村民窃窃私语：“我镇子上的亲戚说……那天拿头名的……确实是个小姑娘……”
这时候，一道女声响起：“我可以证明，那天，我全程都在。”
众人瞧去，见是徐诗雨。徐诗雨在村子里的口碑不错，能干、孝顺，又是“神童”徐长平的妹妹，便有大半人相信了。
马氏恶狠狠地说道：“徐丫头，你可不要偏颇说谎话。”
“是不是，你且随我六日后去一趟知县住宅，不就知道了。”苏清禾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又说道：“所以，曹家饭庄为什么要弃用我这个厨艺比试头名做的酱料，要用你的酱料。”
舆论偏向了苏清禾，马氏开始有些慌乱，这件事若要深究，的确是她做的不道德，刚想随便找个理由息事宁人，偏偏边上一个，平时同她最要好的老姐妹，又理直气壮地朝着苏清禾说道：“不管怎样说，你朝长辈淋水就是不对！”
“既然如此，我同马婶道歉，刚刚是我太冲动了。不过……我也希望马婶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苏清禾盯着马氏的脸，不知怎的，这丫头的脸，瞧的马氏心里直发毛，但是一想到刚刚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浇成了落汤鸡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硬着头皮说：“他们家老板就是看上了我家的酱料！怎么！你还有本事改变别人的口味不成？！”
这时候，有和事佬出来劝道：“好了好了，小禾也道歉了，马氏你也不要太过分……我看也就算了吧。”
苏清禾在心里轻蔑一笑，虽然她已经不在意蘑菇酱的事情，且另外有了出路，但不代表可以就此原谅了马氏。不过今日也算出了口恶气，也懂得不要在村人面前咄咄逼人的道理。
“既然如此，便希望马婶好自为之。”说完，苏清禾提起了木桶，朝着徐诗雨淡淡笑道：“谢谢徐姐姐今日帮我说话。”
“小禾妹妹客气了，我也只是说出我见到的罢了。”徐诗雨淡淡一笑，帮苏清禾说话其实也是她的私心，希望她能记着自己的情。
苏清禾朝她笑了笑，不管怎样，人家都算帮了自己。至于马氏……哼……苏清禾转身离去，不再理会那群长舌妇。
一阵冷风吹来，冻得马氏一个哆嗦，下次再找这个丫头麻烦，可冻死她了，还是先赶紧回家换衣服。
“散了吧，都散了吧。”见到当事人都走了，围观的村民也都散了，不过今日之事，可给了他们不少的冲击。没想到苏家那个小姑娘，一声不吭就能给饭庄供货不说，据说还拿下了厨艺比试的头名，这苏家……以后怕是要翻天呐。
再说那马氏，淋了一声的水，湿漉漉的回到家，就听见王小菊躺在炕上叫喊着。
“娘，你怎么才回来啊！我都饿死了，什么时候吃晚饭啊！”
马氏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水，又听到女儿只想着吃饭，丝毫不关心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脱了布鞋就朝王小菊打去：“吃吃吃！就知道吃！都吃成个猪样了，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还有脸整天躺在家里不干活。”
王小菊一边闪躲着马氏的殴打，一边大声喊叫着：“娘你发什么神经！打我干啥！哎你身上怎么都是水，离我远点，别弄脏了我的衣服和床单！”
马氏听了，更加火冒三丈，拉起王小菊，啪啪就是两个大耳朵光子：“你还敢嫌弃你娘！没我养着你！你这些东西都哪儿来？！”
想到苏清禾那丫头既能做蘑菇酱赚钱，又赢了比试，再瞧瞧自家女儿，除了整天吃喝拉撒到处玩乐，针线活一点不会，种地家务更不用说了，简直是个废物！顿时手里的布鞋力道更大了，却丝毫没有反省王小菊养成这个样子纯粹是因为她这个当娘的娇惯，还做着梦想让女儿攀高枝嫁给有钱人，所以什么活也不让她干，怕把手弄坏了。
当然，王小菊自己懒也是一个原因。
而王小菊莫名其妙糟了马氏一顿打，心中怨恨，气的推开马氏，捂着红肿的半边脸跑到后院朝自家爹爹告状。
王大虎本来坐在后院里，砍着柴火，听着自己女儿的哭诉，说是马氏莫名其妙弄得一身水回来，还一言不合打了王小菊一顿，顿时有些生气。便先让女儿去洗把脸，他去好好质问自家这个婆娘。
一进屋子，便看到马氏在大咧咧的换着衣服，看到王大虎进来也不避讳，自顾自的穿脱。王大虎倒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严肃问道：“听小菊说，你今天弄得一身水回来，又打了小菊，这是怎么回事。”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马氏就气的跳脚：“你还有脸问我，你婆娘我都快被人在外面欺负死了！”心里又有些埋怨女儿多嘴。
“到底怎么回事。”
马氏咬牙切齿地说道：“还不是因为苏家那个小女儿。”说完，便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着重讲苏清禾朝她倒水，又略去了蘑菇酱的事情。这赚钱的营生可不能让王大虎知道，他要是知道了，十有九自家那个婆婆也就知道了，到时候家里又要鸡飞狗跳。
那个小丫头？王大虎有印象，便说道：“那丫头不是向来胆小怯懦？我瞧着她不像是有这个胆子的人，是不是你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惹到人家丫头了。”对自家这个婆娘的性子，王大虎还是很了解的，也有些无奈，毕竟她也帮自己养育了三个孩子，也没犯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好啊！你还敢帮着别人！我是不是你婆娘了！胳膊肘往外拐！”马氏破口大骂，长长的指甲直往王大虎身上招呼：“躲什么躲！你还叫王大虎，我看叫王大重算了！”
一番折腾打闹下来，马氏心中恶气出的差不多了，又开始得意。那个村姑，泼了自己水又如何，嘴巴上占了些便宜又如何，如今这生意，却还是在自己手上，只有银子才是实打实的。
马氏这么美滋滋地想着，很快便睡着了。
却没想到，不久之后，当她第二次同弟媳妇黄丽云去送蘑菇酱的时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饭庄里冷冷清清，不复上次的热闹景象，其次伙计恶言恶语，根本不给好脸色，她只好摆出来送招牌酱料的姿态。
不说还好，一说那些伙计更生气了，直嚷嚷着上次就是有客人吃了她送来的蘑菇酱，才吃坏肚子食物中毒，给饭庄造成了好大一笔损失，还说马氏送来的蘑菇酱实在是难吃，根本不如上个苏家的酱那样美味。又伙计去请了曹云志出来，曹云志一看到这个妇人，便想到苟爷就是吃了她送来的酱料，才在饭庄里寻事，便让伙计赶人离开，不再续订。哪想马氏一听，急的狗急跳墙，便开始泼妇骂街似的，说着曹家饭庄不守规矩不讲信用，还搬出了自己是饭庄马老板娘的远方亲戚，同出马氏。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便坏了事，本来曹云志就心中暗恨马大娘，一听这个马老太婆同那个马老太婆还有关系，气的朝马氏肥大的臀部上踹了一脚，怒吼道：“滚！”
马氏趴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唤，旁边的蘑菇酱也被打碎一地，曹丽云上前欲对峙，这时，却出来一个伙计，朝曹丽云递了一串铜钱，说道：“拿着钱快走吧，这个是给你结的工钱。”
曹丽云数了一下，约来百来个，便偷偷摸摸揣在怀里，嘟囔着：“这么少，真是抠门……”
而马氏因为疼痛，也没有留意到，曹丽云见她这副样子，也只好搀扶着她先回去了，如今，这蘑菇酱的生意看样子是断了。
事后，马氏气的青烟直冒，料定是苏清禾从中作梗，这件事更是害她在娘家丢脸面子，抬不起头。
当然，以上都是后话了。
没人关心马氏的蘑菇酱生意到底如何，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
从考完院试，到厨艺比试结束，掐指一算，也过了十几天，院试成绩马上就要放榜了，正好也在苏清禾着手寿宴前的这五日内。若要说放榜，杏花村有两户人家自然是紧张的，一户是徐家、一户是杨家。
这不，一大早，苏大就起来喂了小黄吃了一顿满满的干草。苏清禾知道，自家老爹准是要同杨叔叔一起去的。这样的大日子，不吃饱怎么能行。
当下，便开始着手准备早饭。先摊了油和鸡蛋、铺上面饼，两面煎熟，做成了香脆可口的鸡蛋煎饼，自从自家的鸡被苏清禾改善了伙食之后，下的鸡蛋蛋黄金黄，个头有大。又取出自家腌制好的蘑菇酱和辣白菜，不论是裹着辣白菜吃还是抹酱料，都是极其美味的，有考虑到风寒初愈的的刘氏，苏清禾又熬了一锅香喷喷的蔬菜粥，在其中放了切得极碎的生姜，都说“早上吃生姜，赛过吃人参”，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冬天食材匮乏，但只这几样，已经是风味十足了。
“爹，多吃点，早上吃的饱，喜事到得早。”
“诶，好嘞。”苏大连声应着。
用过了早饭，苏大便赶着牛车去了杨家，然后一同去镇子上等着放榜看成绩。
“哎，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考不考得上。”刘氏凑着门口，看女儿一副忧虑的样子看着窗外，就这样呆呆的坐了两个时辰。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定然是知道在烦恼着隔壁家那小子的院试成绩……刘氏咬断了线头，倒是憋不住笑了起来。
大女儿苏清兰自己挑的夫婿，远嫁到了镇子上的马家，常年不回来。小女儿十五岁，过了新年就是十六，也到了说人家的年纪，若是就说在了家门口……倒也是相当不错，母女两还能时常见着，隔壁家那小闺女同女儿交好，小子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知根知底。
苏清禾转过头，就看到刘氏一脸傻笑的样子，好奇问道：“娘，你在笑些什么？”
正在发呆的刘氏被女儿这么突然一叫，绣花针险些戳到自己手指，连忙摆手摇着头，示意她刚刚什么也没在想。
苏清禾狐疑地看着刘氏，既然娘不肯说，那就不问，继续转头看着窗外，他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是，窗外开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白点，从天上缓缓降落。
“这是，下雪了？”苏清禾打开窗户，伸出手去接，那白色的圆点落在手心，有些痒，还有些冰冰凉，可不就是雪花？
过了一会儿，雪开始下的大了起来，变成肉眼可见的六角形雪花。苏清禾异常兴奋，前世她是个南方人，极少见到下雪。这下子，便兴奋的犹如一只小鸟一般，冲出家门，兴奋地喊道：“娘！你看！下雪了！下雪了！”
女儿这副天真活泼的样子，倒还像是个孩童似的，刘氏笑的更甚，又“啊啊”叫着，示意她快些回来，多添一件衣服，别着了凉。
“娘，都说瑞雪兆丰年，这可是个好兆头啊！说明明年咱们家会过得更好，而且……今天是放榜的日子，杨叔叔家，也一定会有好消息的！只是雪下大了，一会儿爹和杨叔叔他们回来，路上该不好走了……”
只是话未说完，就听到远处有声音传来，透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中了！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