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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沦亡(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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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白玉还没来得及问她着急做什么,只突然间,碗碟菜盘哗啦一声被推搡落下,碎了一地,女子惊声尖叫起来,跳将而起连退了几步,满脸惊恐。萧白玉闻声望去,只见三位老爷东倒西歪,吴老爷还能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来,一手紧紧扣着咽喉,只呜咽出两声,砰的一声重重俯面倒在地上,再不动弹。

店小二与掌柜的一拥而上,嘴上急切的喊着吴老爷,一边伸手去扶,刚把人翻过来也是惊叫几声,仓皇的向后退去。吴老爷不过倒地一瞬,却已全身发青,七窍流血,双唇都变成了深黑色,显然是活不成了,再看另外倒在桌上的两人,都是一般情形。

“死……死人了!快!快去报官!”掌柜惊慌失措,语不成句,店小二们也是吓楞在原地,听他一声吼才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跑出去报官。娼妓缩在一角,抱着自己身体边哭边颤抖,活像是吓掉半条命。

这死讯来的突然,萧白玉瞥了眼尸体,一瞧便知是中了剧毒,她还未细想,下意识便看向身边的人。秦红药却好生无辜,她摊了摊手,示意自己连站都没站起来,怎么下毒,但她却并不惊讶,似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拿起一旁的刀剑便拉着萧白玉往出走,在捕快赶到前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虽说秦红药早就猜想到前因后果,她却不打算拆穿,也不想在这时惹上官府的一身腥,还是走为上策,上了马就用力一夹马腹,直到两人奔出城外才缓下速来。萧白玉见她起身上马出城一气呵成,明显是早有打算,原来是因为这样才着急的想让自己离开,心里一冷,声音沉了下来:“谁下的毒,你早就料到了是么?”

秦红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牵着缰绳由着马匹踢踢踏踏向前走,但几步后却不见萧白玉跟上来,回头去看时她脸上温存的笑意已退的干干净净,双眸含怒,似是在瞪着自己,口吻也凝重冷淡了起来:“你答应我不动手的。”

秦红药歪了歪头,狡辩道:“我的确不曾动手啊,有别人想杀他莫非也要算在我头上么。”

萧白玉一拨马头就要往回走,秦红药双脚一踏自马上腾身而起,踏空几步拽住了她的缰绳,仰头看着她没有表情的面容,问道:“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清楚谁做的么,回去同捕快说清楚。”萧白玉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容忍,她不想再为秦红药放任别人下毒手杀害三人而同她生气,也明白若不是自己拦着,就凭吴老爷辱骂自己那句,足够秦红药给他最痛苦的死法。但至少也要揪出真正的杀人凶手,毕竟那三人都是平民百姓,怎可不还他们一个公道。

秦红药却不让她去,拦着她的马头不放也不让路,脸上的调笑也淡了下来,强硬道:“不许去,那些人就是该死,那娼妓替我下了手,我感谢都来不及。”

原来秦红药识遍天下毒物,一瞧那蹄膀上五颜六色的小花便知是血底露,又隐隐闻见那娼妓身上的胭脂香味中混着水杨草的淡香,便识破了她下毒的手法。其实这两物本无毒,血底露只是一种用来调味的花,生长在高山,不易获得,一般人绝不会使用。而水杨草却是随处可见,经常掺杂在胭脂中调出淡香,但这两种植物混在一起却能产生立即毙命的剧毒。

想来那娼妓是将血底露混在菜中,装作饰品点缀菜色,又在身上涂了掺杂水杨草的胭脂,那三位老爷一吃一闻,便神不知鬼不觉的中了剧毒。即使官府再怎么查验,也不会在几人身上或是菜中查出一丝毒物的痕迹,估计最后也只能无功而返,归做恶疾暴毙。

缰绳被秦红药拽在手中,萧白玉抢都抢不过来,马头也被她运功抵住,半分都不能前进。萧白玉见她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手指攥的越来越紧,声音拔高道:“性命怎可儿戏,你让开!”

“既有人想致他们于死地,必定是做了什么错事,算不得冤枉,你还管他做什么。”秦红药仗着她内力薄弱抗不过自己,硬是翻身上马同她共乘一匹,一手揽住她的腰免得她气急了直接跳下马去,另一手牵起自己的马匹,双腿一夹便往前而去。

拦在腰间的手臂似是铁打一般,萧白玉挣不开,面上彻底冷了下来,眸底都似结了一层寒霜,她扣在手臂上的手指都用上蛮力,却不能挪动分毫。明白秦红药是铁了心不让自己再管此事,而自己甚至连她的束缚都挣脱不出,想用力捶打她的手臂,却又下不了手,一时整颗心都被怒意包裹,不仅是对她的愤怒,更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不甘和懊丧。

萧白玉几乎从牙关间挤出话来:“别人有没有过错难道是凭你一张嘴的么,那还要律法官府何用?”

秦红药的手臂被她扣得有些生疼,却还是嗤笑一声道:“官府?经过了姜家那事,你还信官府么,我看不仅是官府,连你们的朝廷都快要毁了。”

萧白玉再不想理她,只沉默着咀嚼吞咽自己的怒火,即使再怎么清楚秦红药的杀意都是因自己而起,但也无法原谅她如此草菅人命。秦红药受了她的怒气也是颇为不忿,明明自己已遵从她的意愿不亲自动手,都已经让那些人死的极为容易,若是落在自己手里,定要让他们悔极了祸从口中,自己的人怎能被别人辱骂。

瞧着萧白玉气急的模样,她也说不出什么告饶道歉的话来,只沉默的一路揽着她,直到离开桂州百里之外,才纵身跃到自己马上,还是一言不发只顾着赶路。两人心中都生着闷气,即使秦红药想要同她说些什么,但一对上她宛如寒潭的脸色,还是全都咽了下去,只能在心底暗暗骂一句,也不知是在骂她还是那几个平白惹她们生气的死人。

就连晚上入住客栈时萧白玉都要了两间房,明摆着是不愿多看她一眼,秦红药本还想着晚上一起用餐时逗上她几句,这事也差不多该翻篇了。却不想萧白玉直接在她面前甩上了门,她一张脸瞬间便阴沉到极点,直看着一旁引路的店小二都瑟瑟发起抖来,她们两人一进客栈时小二本还在上下打量着两人的身段,虽说顶着斗笠看不清面容,但沉重阴冷的怒意弥漫而出,吓得他深埋下头去再不敢多看一眼。

在房内的萧白玉听到旁边木门被咣的一声拍上,那力道连带着自己这扇门都摇晃震动起来,活像是要拍碎客栈的梁柱,一听便知隔壁那人也是气的不轻。萧白玉静默的坐在桌旁半晌,喷涌的怒火在这一路上的寂静中已经灰落下来,化作厚实严密的烟灰填在心底,反复在心中诘问着自己。

自己说着爱她怜她,再不把她当外人,是否就可以容忍她的所有行径,即便那行径同自己的意愿准则大相径庭,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否可以凭借着对她的爱意,就任由她随心所欲,说到底她的确是听了自己的话,并未亲下杀手,自己便原谅她这一回罢……

萧白玉冲动的站起身来,整整一个下午都未曾同秦红药说过一句话,她心底按捺的也极为辛苦。但手落在门栓上又迟疑了半晌,这般一次次容让下去,下一回她若是更加过分的话又该如何呢,继续退让放任她沾染更多的鲜血,自己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同她在一起。

搭在门栓上的手迟迟没有推门而出,最终还是顺着房门走到一侧的墙壁前,手掌轻轻抚在墙壁上,默默想着一墙之隔的那人在做什么,是沉着脸坐在桌边猛灌几口茶,还是恼怒的在房间里不断徘徊。这般想着心都有些痛了,一声长叹悄悄溢出唇间。

仅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秦红药双臂枕在脑后,一条腿搭在床边,在漆黑的房内睁着眼漫无目的的瞧着屋顶。忽然耳畔传来一声极轻极淡的叹息,模模糊糊一闪而过,分不清是真切还是幻觉。她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这时谁的声音,猛地坐起身来,快走了几步贴在墙边侧耳倾听,并没有任何声响。

秦红药皱起眉,功力运转起来,耳力提到最高,隐约听到了一墙之隔的那人浅淡的呼吸声,离得极近,好像只有几步之遥。她不自禁的伸手搭在墙上,似是面前这堵墙已不再存在,伸出手就能触碰到那人,萧白玉也站在墙边么,她是否也在想着自己,是否也觉得长夜漫漫心无定所。

秦红药心中堆积的怒气都化成了烦躁,她就不信自己真的被萧白玉吃的死死的,难道她一时半会儿不理自己就会如此的心浮气躁么。秦红药倔脾气涌了上来,再不愿傻傻的站在墙边望眼欲穿,反身把自己摔到床上,拉起被子牢牢的蒙住了全身,偏要好好睡上一觉给她看。

时辰如垂暮老人般拄着拐杖蹒跚而过,时不时的停歇下来喘口气,好像久久都没有迈出那一步去。两人几乎眼睁睁的看着天色从漆黑走向破晓,从鱼肚白又一点点转为淡亮,到最后终于完全大亮时,秦红药已在床上躺僵了脊背,整整望了一夜的天色,萧白玉也坐在桌边缓了缓站了一夜有些酸麻的双腿,才戴起斗笠整好面纱,遮住了泛起血丝的通红双眸。

萧白玉推门而出时隔壁的房门也同时被推开,两人都忍不住对望了一眼,但面纱垂下都只能瞧见大概的轮廓。秦红药看了她一眼便极快的收回视线,免得让她发现自己疲惫的神情,被戳穿其实一夜没睡的事实,但余光瞥见她露出的边角侧脸,恍惚的想了一下她今天的脸色好像较之前更白一些。

马匹也在后院休息了一夜,看起来比她们这两个住在客栈中睡在床上的人还要精神许多,两人翻身跨上马,继续向北而去,她们已走了一大半的路程,越来越临近东北,扑面而来的寒风凌冽了许多。秦红药扫了身边的人几眼,萧白玉穿的还算厚实,再加上她现在体内至少有一层内力护体,应是不会觉得冷。

在疾奔的马上寒风嗖嗖的从衣襟中灌入,秦红药习惯性的想拉紧自己的披风,手一探到脖颈前却探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早上出房门前看着那萧白玉赠与她的披风就气不打一出来,团了几团塞回了包裹中,难怪背后总是袭来阵阵寒意。不过她都感觉到寒冷,萧白玉那边应更加严重些。

又是一阵刺骨的飓风挂过,寒意顺着脊背直窜而上,冰的秦红药打了个激灵,她甚至想运功御寒了。猛烈的冷意非但没有让头脑清醒一些,反而有些略微的麻木,下意识便回头问道:“你冷不冷?”

“穿上披风罢。”

两句同时出口的话完全重叠在一起,不约而同的巧合令人心中一震,秦红药勒停了马匹,自包裹中取出团在一起的披风,她不急着穿,又拿出了一件外衫。见萧白玉也默默停在自己身边,秦红药紧了紧手指,还是微微吁了口气,抖开衣衫手臂展开将外衣披在她身上。

萧白玉也倾过身子来,拿起她随手搭在马鞍上的披风,抖展抚平,也替她将披风系在身上。两人双臂交错而过,目光都落在自己认真系紧的衣带上,谁都没往对方脸上瞟上一眼,明明视线已从衣带往上移了几寸,却又生生停住了,像是两人一言不发却暗暗较劲。

系个衣带不过短短几瞬,却在两人有意为之的拖延下被拉的很长,最后又似乎是说好一般的同时直起身,各自牵过缰绳,再度催动马匹前进,渐渐踏入了东北广袤辽阔的平原中。按路程来说她们已极为接近长白山,却始终都找不到进山的路,又在东北四季常青的森林中抬头不见天日,连山峰在何处都瞧不见。

又试探性的牵着马向前走了十几里,前后都是无边无际的森林,耳中只听得到林中野兽的吼叫声,秦红药目光尽力穿过重叠的树影远眺,隐约似是看见了一缕缓缓升起的青烟,那处似是有人家。越走越近后才发现不仅是一处人家,有十几个帐篷错落有致的布在森林一角,中间围着一顶最大的帐篷,应是部落头领所居住的王帐。

突然间,帐篷内爆发妇孺孩童的尖叫声,还有黑熊凶猛沉重的吼叫声,参杂着女子惊慌失措的求救声:“救命,救命!黑熊从笼子里跑出来了!”

“部落里的勇士都出去打猎了!你……你不要乱动,黑熊就不会咬你,千万别动……”老人的声音颤颤巍巍,显然是面对黑熊连腿都软了。

萧白玉大略能想象到是怎样的场景,一手拔出马鞍下的阎泣刀,双腿在马鞍上借力一踏,身子已飞一般的窜进帐篷包围的中心,一只足有一丈之高的巨大黑熊张牙舞爪的立在中央,熊爪前卧着一名吓到动弹不得的女子。周遭围着的都是老者孩童,丝毫帮不上忙,熊爪指甲尖锐,闪着夺目的寒光,眼看就要一爪横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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