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才俊1（2/2）

那黑衣少年掷出一卷捆尸布，将那大鱼尸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二人见这大鱼尸已构不成威胁，齐声念道：“收！”插着羽翼的游船平稳地落在水面，两片羽翼化做两道白光，绕着这二人转圈，竟是在邀功一般。

白衣少年笑嘻嘻地一扬手臂，将这二道白光收入袖中，道：“荣积，这同心凤啊近来腻歪得紧，你的‘痛风’总追着我的心凤不放，我这可是个男娃啊。”

杨荣积乜他一眼，道：“怕是你那‘心疯’作怪，同凤追着它打而已。”

潘岳挠了挠头，自知理亏，指着大鱼尸开始作威作福：“你这怪，好大的胆子，竟要玷污太学的公子哥，该当何罪？”

那大鱼尸悲泣道：“我、不、曾……只、盼、吱、哥……只、听、他、回、答、便、走……”

二人心下了然，这鱼尸必是前世被情郎抛弃，死后愤懑不平，在河底潜伏了不少年，只盼见她那情郎一眼。她逼着这群公子哥吟诗，多半那情郎是个风流才子。

潘岳道：“啧啧啧，你倒是痴情。时过境迁，你那情郎也不知身在何处，成了何等模样，你在这群小孩子里找什么人？”

大鱼尸喉咙呜咽，嘶吼起来，没人听懂她在说什么。

杨荣积拍拍潘岳的肩，指着大鱼尸道：“你看她的眼睛。”

潘岳仔细一瞧，吐了吐舌。好家伙，这怪似人非人，脸是个美人，眼睛确是双圆溜溜的鱼目，只怕五感已失了一感。

尸乃怨气所结，欲渡须解其怨。杨荣积扬声问道：“口中吱哥乃是何人？”

大鱼尸哑道：“吱……哥……吱……”

潘岳道：“这怪怨气颇重，却不是冲着这群公子哥而来的，说明她生前虽怨愤结郁于心，但死后只是想找她那情郎问个清楚明白，并非害人。但照她这副样子，多半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需得问魂。”

问魂乃是洛阳太学绝学，问魂者以渡化为目的，以血结阵，以法宝镇魂，问其前生今世，解其怨之源头。

大鱼尸一字一句地嘶声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潘岳骇得一跳，指着那大鱼尸直瞪眼睛：“她她她……这这这……这不是……”

游船上的学子一片哗然，这不正是曹子建前往封地鄄城路上所作的《洛神赋》嘛。

潘岳的父亲潘芘赞曹子建骨气奇高，没少逼着潘岳背他的诗。杨荣积眉头紧锁：“此事怕不简单。”

潘岳愣愣地看着他，不敢置信：“她是洛神？”说完捂着心脏倒退几步，喃喃道：“这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大鱼尸已是泣不成声，每吐出一个字便有一股蛆虫从她嘴角喷出，模样甚是可怖，她却依旧念道：“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

杨荣积沉吟片刻，道：“传说洛神是河伯的配偶，曹植前往鄄城途中休憩，偶遇洛神。若此怪找寻的‘吱哥’便是曹植，这内中必有隐情了。”

潘岳道：“问魂便是了。”

说罢手指在银弓锋利边缘划过，以血祭出符咒，自天灵盖溜出小小一片魂魄，人已软绵绵地倒在杨荣积怀里。这片魂魄携着符咒靠近那大鱼尸，趁其不备，自她天灵盖溜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