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为了我们的X世代（2/2）
萧潇没有追问。近来他总想问，为什么他有这么多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大家都不告诉他？可这一刻，他懂了，不怪他们不说，而是他之前从未关心过。当初King不告而别，他也怀疑过，可他不愿意深想，他看到李靖扬一切正常就安了心，完全没想过，李靖扬那么亲近King，这个正常的反应才是不正常。仔细想想，一直以来他遇到不喜欢的东西，总想逃避，躲过一阵是一阵，可逃避从来就不能解决问题，如今累累恶果摆在面前触目惊心，他凭什么责怪别人呢？
“不对吧。”魏青凉凉地插了一句，“凭梁总，还赶不走王一吧？”
Iris冷笑，没想到她还会有赞同魏青的一天：“是啊，我当时可也不知道会有今天呢。”
萧潇疑惑地转来转去，寻找可以答疑解惑的人：“什么意思？”
“King当时是被老太太发掘的，这件事连Iris都不知道。”李靖扬叹了口气，“只要他想，这件事可以抹得一干二净。他之所以走，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他。至于为什么，我也想知道。”说完，他看向王一，想要等一个晚到五年的答案。
魏青闭上眼深呼吸，然后睁开眼，冷冷地瞟着王一和李靖扬，冷酷地终结了这个对质：“他自己跑了把你留在舞台上，所以你为他维持着这个招牌，现在他回来了，可他不想回到舞台上，你就继续跟我们凑合。呵，我何其荣幸，被你们这两个天王巨星选中，你们觉得我还稀罕么？”说完，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肩膀上，“演唱会就是最后了，两周后再见。”
Iris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一切如她所想，魏青愿意自动离开，X世代形同解散，可到底为什么，她总觉得心神不宁，她想要像平时一样搂住萧潇：“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你好啊，萧潇。”
手还在空中，就被萧潇一把拍开：“对不起，我暂时不想见到你。”说完也如一阵疾风，离开了房间。
Iris狠狠地瞪了李靖扬和王一各一眼，跟了出去。
此时，后知后觉又听了一肚子偶像天团辛秘的小张才意识到自家主子已经走得没了影，在原地思考了半天是不是该追上去，还是决定冒着被魏青鄙视的眼神杀死的危险跟上去。
房间里一下子只剩了李靖扬和王一，静得吓人。
空气粘稠得几乎凝滞，王一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这些往事过去太久，他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放在心上了，可被李靖扬说出来，让他感到特别难过。但他不想让李靖扬沉浸在过去无法自拔：“你还呆在这干什么？你们团是现在的三个人吧，那里面从前没有我，以后也不会有我，你们三个人才是X世代！”这话说出来，就很伤人，如同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地蹭。
李靖扬定定地看着王一：“我走不出过去，是因为你。”
“可现在……可是他们才更重要啊！”王一焦急地看着李靖扬。
李靖扬叹了口气：“我最重要的，从来都只有你的事。哥，该给我一个答案了吧。”
王一被李靖扬直白的话语激得心脏狂跳，久违的“哥”彻底打乱了他的心，他想，是时候结束一切了，他低下头，不去看李靖扬：“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走？”
“对。”李靖扬肯定道。
“那天的事确实只是个契机，从我进JH之后，我就渐渐感觉到，我喜欢大家一起玩音乐 ，可我不想站在舞台上被所有人指指点点，没有一丁点自我和隐私，完全被名利所支配。从前那么好的一个人，是因为我把他带进JH才变了样，这是个多么可怕的世界，我在那个瞬间理解了，所以，我逃跑了。”王一把头低得更低了，“不是为了你们，完全是为了我自己，因为我就是这么自私的胆小鬼。”
寂静中，王一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他难过中又带着隐秘的期待，可他怎么能期待呢？当初逃开的人就是他，现在又要逃，就这么还死乞白赖地巴望着李靖扬来找他，他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李靖扬就是不开口，王一忐忑极了，心里悬空的大石头总也不落地，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让他忍不住抬头确认李靖扬是不是还在。
李靖扬自然还在，他见王一终于愿意抬头，叹了口气，他今天叹的气委实有些多，比他过去好几个月的总和都要多：“哥，你是不是有点太小瞧我了，五年了，一个小树苗都能长成参天大树了，我要还是停留在当初那个傻乎乎看着你，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的小二流子水平，也混不到今天啊。”
“我……”王一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的心早就背叛了理智，一点儿都不想辩解。
“你什么呀？”李靖扬恢复到平时有些戏谑的表情，“说的话完全自相矛盾，你要是只为了自己，跑什么呀？你现在可以退下来当管理层，当时不能吗？口口声声自私胆小，跑得还挺远，混成现在这副德行，愿意回来了？你觉得什么样的傻子能信你啊？”
王一心里有些别扭的开心，可他不能放在脸上。
李靖扬早已修炼成了个人精，一看王一紧抿着嘴，嘴角却有些上扬，就知道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他凑到王一的面前，把自己的语调调整到最为柔和的状态：“所以，哥，能告诉我了吧，真正的原因？”
王一差点就要跟着点头，被自己的理智硬生生地刹住，赶紧摇头。太危险了，那句歌词说得太对了，不要轻易尝试放纵的滋味啊。
“好勒，不是你说的，是我猜的，你什么都没说。”李靖扬走到门边，把门给带上了，“不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我们？那就是为了某个人？”
王一脸色大变。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平时还挺能控制自己的，不知怎么在李靖扬面前，一点秘密都守不住。
李靖扬有了答案，他走近王一，和王一的距离近得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他沉声问道：“那个人，是我？”
王一赶紧捂住脸，这纯属做贼心虚，可不捂上，他涨红的脸立刻就要出卖一切。
问出了答案的李靖扬反而有些慌张了，他后退两步，皱紧了眉：“你是因为喜欢我？那你逃什么呀？啊，我不是说我也那个什么，哎，我现在有一点混乱，你知道，但我不歧视这种的，一点儿也不。但你搞突然消失，多让人担心啊？”
王一看着侧着身故意不正视自己的李靖扬，意识到李靖扬从来就没想过自己离开会是这种理由，突如其来的形势逆转，让他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他心底有个声音在怂恿他，要不要，要不要就争取一下？这个想法一出，王一就知道要完，这是要沦陷了，他一边唾弃自己的意志薄弱，一边冷静地在脑内盘算着攻略的流程。在短暂而适时的沉默之后，他斟酌了一下语言，以一声沉重的叹息作为开场：“靖扬，我不跑还能怎么办？你要在舞台上大放异彩，而我只是个喜欢比我小将近十岁的小男孩的变态。”
李靖扬见不得王一这么自虐式地剖析自己，恨不得冲上来捂住他的嘴：“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怎么是变态？我也很喜欢你啊，不是，我当时也不知道你是这种喜欢，但就算当时知道我也不会怎么样啊，毕竟是你啊。”
王一又是忧怨地叹了口气：“你知道，在JH不止有Iris，你当时就要出道，而现在正当红，我不能，以一己之私……”
李靖扬是多么通透的人，一听就明白了。王一离开JH，Iris还关心他的死活吗？那么他在外面混不下去非回来不可，对谁最有利呢？答案呼之欲出。王一顶着重重压力，所以压抑自己的心情，李靖扬顿时脑补了种种王一苦难的生活，替他难过得不行，他沉默半晌，说道：“这些外部的压力都不重要。我就是为了以后不再受制于这些，这几年才不断积累各种资源的。你既然已经说了，我就不能当作没有发生过，我会非常认真地考虑的。”
王一点点头，但脸上还是难掩失望，皱紧眉头一副下定决心想要壮士断腕的样子：“靖扬，不要勉强，我懂得。”
李靖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稳住王一：“哥，我求你别跑了！我一点都不勉强，也没想拒绝你，不是，我就是还不太懂，你给我点时间，我想清楚，我真的不是拒绝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王一这才展眉，露出一丢丢笑意。他心想，林玥小朋友小小年纪，对爱情的理解还挺深刻？他这个爱情攻略非常正确啊，要慎重，还有，爱要自己争取。
李靖扬想了想，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当初走，真的只是因为我？没有一点点因为萧潇？”
王一点点头。
李靖扬面上镇定，心里乐开了花，嘴上还在装模做样地解释：“我就是怕那家伙想不开，要跟他讲清楚。”他想，他开心，也并不一定是他喜欢王一，不，他确实是喜欢王一，但不一定是那种喜欢，但也不是非得那种喜欢才能开心啊！
王一捂着嘴偷笑。是谁刚刚大言不惭说自己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水平了，现在看来就算是进步，进步得也很有限啊！傻乎乎的！不过王一天生就是个爱操心的人，没有高兴很久，就开始担心起来，这X世代的分裂可怎么好啊？
看着唉声叹气的王一，李靖扬心里直抖，生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哥又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