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子（2/2）

不说话。

你不是修炼了吗，还怕这点雨，那以后万一要渡劫怎么办？

不说话。

我想去把他拉出来。

老李拦住我，你也不是他，让他躲躲吧，心理安慰也好。

总要面对的吧。

谁还没个想逃避的，别管那么多。

可是。

我小时候拿了家里的线学中国结，我妈把我打了一顿，她说，男生不能学这些娘里娘气的东西。

你去年给她打的毛衣她不是挺喜欢的吗？

所以我才叫你别管了，等雨小些去吃饭吧？

成。

楚逸就在桌下躲了一晚上，直到我拿了衣服要洗澡了，才畏畏缩缩站了出来，也不做声，就跟在我后头进了卫生间。

。

这会你倒是知道出来了？

他点头。

等会，我去给你拿衣服。

我去。

他跑出去拿了衣服回来，递给我，然后锁好门。

晚上关灯之后，我躺在床上，觉得老李说得挺对的。

我问趴在我身上的楚逸，你想读书吗？

寝室里的呼吸声都停了一停，似乎都在等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想。

有人翻了个身。

有人叹了口气。

有人放了手机。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那明天我去找小小姐姐来教你好不好？

没有回应，胸口均匀地起伏着。

小东西。

连着下了一个星期的雨，我为了不让他躲在桌子底下，好说歹说把他劝到窝在床上。

当然我新装了个床罩。

黑色的。

拉下来里面一片漆黑。

我在里面特别没有安全感。

他有。

认了认了。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碰着个阴天，我赶紧打电话给小小，问她愿不愿意过来教教楚逸。

她说。

他是你儿子还是你弟弟。

算弟弟吧，儿子也太奇怪了。

那也就是我儿子了，妈教儿子，天经地义。

……好，一会你直接上来吧。

女寝离这边不算太远，陈小小背着本现代汉语就过来了。

教啥？

我也不知道啊，就小学语文学的啥，也给他说说呗。

aoeiuü这些？

差不多吧，还有常用的字之类的？

来。

老王陪王夫人逛街去了，我把他的椅子搬过来给小小坐，我自己斜靠在床梯上看着他俩。

小小在纸上写了个一，用笔尖指着一说。

这是一。

然后拿了两支笔摆在旁边，分出一支。

这是一支笔，一。

合在一块。

这是二支笔，二。

再拿来一支，三支笔，三。

她指了指我，一个人。

指指自己，二个人。

指指楚逸，三个人。

又给他多举了几个例子，然后教他抓笔。

遇到难点了。

他不敢让她碰。

小小翻了个白眼，你来你来。

我坐下，让他攥着笔，我抓着他的手。

搞了半天你写字姿势也是错的，难怪要老娘出马。

小小白翻到天上去了，踹了凳子一脚。

品字形，小学老师没教过吗，伸那么长作死吗？

。

没法子，只能先松开，我自个跟着小小学会了正确的抓笔姿势，然后握住楚逸的手，教他写了个永字。

给他写个大字。

我照做。

小小拍拍手，看我。

我俩转过头。

什么是大？

这个东西好大呀，有多大？

她两手张开，两脚叉开，这么大！

噗。

写个小字。

我一笔一划写下来。

什么是小？

好小啊，有多小？

她两脚并拢，两手撮成一团，这么小。

然后重复了两遍，问楚逸懂了么。

懂了。

讲了几个字，小小还留了作业让他抄写。

我帮着把书装进小小包里，她说，晚上一块儿去撸串不？

我说，行啊。

打开抽屉找钱包，找半天没找着。

衣服口袋里也没有，我记得放抽屉了啊。

总不能一块出去还让她出钱。

光带手机也行，结果发现手机也不见了。

我正打算让她打个电话叫一下。

小小见状，眯了眯眼，算了吧，老娘没别的好，就是识趣。

。

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解释！

她扭头走了。

我把床上床下翻遍了愣是没找着，回过头，手机在桌上，钱包在抽屉里。

我瞪着楚逸。

你搞的鬼是吧？

不说话。

你这样不行。

她来帮了咱们，请她吃顿饭表示感谢是应该的。

你这样一搞，我都没法跟她说话了。

知道吗？

不说话。

你老这样。

动不动就不说话。

我好累啊。

我应该打他吗？

还是换个方式惩罚他？

我要怎么教他？

我该怎么办？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