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2/2)
他低头看着她还未显怀的肚子,双手垂在身侧紧紧握成拳却迟迟不敢伸手,新的生命,弱小的鲜活的脆弱的生命,他却不敢摸。
那是春天,复苏的季节,草长莺飞,清瑾娇弱的躯体里孕育了一个同样脆弱的生命。
夏初,清瑾指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惊喜地同他说:“王爷你看,他在动!”他还是悻悻不太敢摸,垂在身侧的手不停地在发抖,“呐呐”好几次都发不出声。
“你到底是紧张还是激动?你说我们的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呢?”白清瑾捧着脸美好地憧憬着,“你说孩子出生后会像谁多一点呢?”
相容愣了,看着白清瑾的肚子,失了好久的神。
秋天,清瑾早产,生时难产,气血两亏,生死攸关的最后关头,清瑾把生的机会就给了这个孩子。
清瑾死了,他没能保护好她他愧对她,至少,至少不能让她的亲人在这人心险恶的深宫里过得同她一样委屈。
相容亲自将相钰推到别人宫里,榻侧无人,于是他的梦更加肆无忌惮地作恶,对于相容来说,最难熬的就是漫漫长夜。
从前在江南,二串为他守过几次夜,见了好几次他从梦中惊醒那副狼狈惊恐的样子,梦醒后,捂着心口躲在被子里蜷缩着身体打颤。
“王爷,莫怕了莫怕了!”二串心疼他,关心担忧,越说越急,“我为您去寻高僧,为您寻仙道,他们法力高强一定会将您梦里的恶魅驱散的。”
二串心思单纯,单纯地以为他只是被污秽邪灵盯上,请来僧道驱一驱病气就能好。
殊不知梦由心生,这是心病,而他的心病已经到膏肓之地,药石无灵。
梦里只有他一个人,一手拿着针,一手拿着线,低头专注地将长线穿过针的针孔,穿针引线,是要缝补什么东西吗?衣服破……
下一秒,手举着针冲自己的嘴巴扎了上去,针头引着长线钻到肉里,终于,他忍着剧痛将自己的嘴巴缝上了,满口鲜血,淌得脖子上都是。
可是他却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嘴巴无法张开不能发出笑声,唯有嗓子笑出“呜呜”声,这场景极其恐怖。
为什么要缝上嘴巴啊……
蠢啊,因为有秘密不能说啊。
嘘——
千万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