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白耳没有停下，继续说道：“我觉得她很可怜。早恋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她不应当承受这么多的痛苦。这让我想到了宋颂，我觉得很抱歉，做错的人是我，承担错误的人却是她。”白耳说得坎坷，心里却一片坦诚。这样剥开自己的伤口有种自虐式地快感。他甚至挑衅似的看着涂康頔，好像在说：你让我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了，你看我这么痛苦，你要怎么来安慰我？
涂康頔听完，拆开了一袋零食，递到白耳手中。
“是谁给你定了罪？你的父母？你的老师？你自己？退一步讲，哪怕错误已经造成了，也该有更好的处理办法，而不是选取如此极端的方式让错误进一步扩大。”涂康頔拿起一张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一颗心，“就像这样，你觉得它不对，划掉，旁边还可以画很多别的图案，而不是要把整张纸撕掉。”撕成两半的纸上，每张上面都有半个心。
白耳没有想过这些。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过别人，自然也没有得到过别的解释，他听到的，相信的，也都是父亲告诉他的那些理论。
涂康頔在安慰我，他想告诉我错不是我一人造成的，他想让我不要再怪罪自己。白耳想，那我要去怪谁呢？我的父母吗，那怎么可能呢？
白耳把零食填进嘴里，舌尖轻触，才反应过来涂康頔递给他的是一袋巧克力。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巧克力，因为无法接受甜中的一丝苦，哪怕它相比之下算不了什么。
白耳迅速咽了下去，然后打开新的袋子。
撕开一袋薯片，白耳才想起来自已也有话要问。
“等一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白耳指指桌上堆的零食，说道：“这也太多了吧。”
“还好吧。乐童馨买的我都买了，还有别的不知道你喜欢哪种，我就让他们推荐了一下。”涂康頔本来不觉得有什么，看到白耳震惊的表情才开始有点怀疑。
“你是不是没买过东西？你让超市店员推荐，他会让你把整个超市买下来。”
“没事，我没那么多钱。”涂康頔已经又拿起笔，显然是又要进入学霸模式了。
“可是这真的太多了。”
“挑你喜欢的吃。”涂康頔在小本子上勾了一个圈，然后把它放在一边。
白耳还想问，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为什么要买给我呢？
为什么要对我好呢？
白耳吃了一半的薯片才想起另一件事，这么多的零食他怎么能不去展示一圈呢？
并不是为了炫耀，只是想证明自己也是被在意着的。
白耳提着大购物袋在教室里歪七扭八的过道里艰难地行走，边走边小声地对边上的人说：“看到没？这是我同桌给我买的，全都是。”
班上同学早就习惯了白耳这样，像个三岁小孩得了学校的大红花，一定要时时刻刻都带着让别人看到。
有人问：“鸭鸭，别光给看啊，分我们一点呗。”
“不给。哼，想要让你同桌给你买去。”白耳得意极了。
他突然想起上个月父亲给母亲买了一串珍珠项链，母亲也是这样向她的闺蜜们展示。白耳觉得有地方不太对劲，夫妻关系和同桌关系能一样吗？
一个没留神，方勤荣从袋子里顺走了一块巧克力。
“哼。”白耳提着袋子回到自己座位上。
这么遛了一圈，之前的难过全部被抛到了一边，只剩下满足感。
白耳双手环住袋子，把半张脸埋进去，歪着头看涂康頔写字。
笔尖滑动，干净的纸上落下墨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写个作业而已，白耳愣是能从中看出艺术感。白耳觉得自己接住这袋零食的同时也接住了涂康頔递来的一个叫做同桌滤镜+++的东西。
晚上最后一节晚自习，白耳习惯性地去化学实验室自己瞎琢磨。
乐童馨在快放学时找了过来，看上去是刻意避着别人有话要说。
“鸭鸭，今天涂康頔为什么要给你买那么多零食啊？”
“不知道，我说我想吃他就去买了，我刚开始还以为自己想多了。”白耳提到这还忍不住带着笑。
“那，你要不要回他一点什么？”乐童馨问。
“回？回什么？”白耳不理解。
“你看他给你买了礼物，朋友之间你来我往你是不是也应该给他回礼？”乐童馨耐心地解释。
“是这样吗？我好像没什么经验，以前没有人专门给我买过什么。”白耳努力回忆，似乎真的就只有生日的时候会有人送他礼物。
“呃，我觉得是。”乐童馨说道。
“那你呢？姚梦都会回你什么样的礼物？”白耳开始为回礼而迷茫。
“她回我的东西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礼物，没有参考价值。”乐童馨迟疑了一下，说道：“你看看他可能喜欢什么，是个心意就行了。”
“哦。”白耳还在迷茫中。
涂康頔喜欢吃糖，但那糖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估计也不是能随便买到的那种。除此之外，好像也没见他对什么特别喜欢。学习如果也算一个的话，要不送他一本练习册？白耳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学霸对练习册很挑剔的，他这种凡人并不能渗透其中奥秘。
白耳想去学校里的书店看看，那边的书店有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说不定有合适的。还没走出教室门，白耳一摸口袋，发现一件有点尴尬的事情。
王秩还没有还他钱。
从第一次借钱到之后陆陆续续的几次，一共有六七百了。也就是说，白耳现在可支配的只有校园卡里的余额，身上的现金已经降至个位数。
明天先问他要一点，至少把礼物买了再说，还是多要一点吧，要买好的、贵的。白耳愉快地锁上了实验室的门，准备先去书店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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