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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想让你教我如何开起泡酒，像你那样。\"

\"什么是像我那样？\"

\"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那个晚上那样。\"

\"哈，\"陈寂不知不觉被他逗笑了，\"你来开一个给我看看。\"

\"不……\"

陈寂很清楚他想干什么，而且对方是不会如愿的。

\"假如你幻想我会……\"

是的，他就是想着陈寂会手把手教学。

两个人眼神僵持了一会，苍实被他折腾得毫无办法，倒不如是说怕对方又回到刚刚那个一声不吭的状态，只能吃瘪，一把抓起那瓶酒，利落地把锡纸套取下来，拧开铁丝圈之后，陈寂突然按住他的手。

\"当你要拧开木塞，旋转的时候注意把它按紧，力度要大。\"

是的，苍实就想这样，一点点也好。

\"然后你倒酒的时候，假如你喜欢，你可以把酒瓶这样握住……\"

苍实的手掌包着瓶底的时候，陈寂的手也覆上了自己的手背，示意他可以保持这个姿势倾斜瓶身。

明明对方在认真地指点，苍实却在某一瞬间分了神。因为陈寂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自脖颈一侧弥漫开来，而自己借着倒酒的借口，占有了这和肌肤之亲无异的亲密。他觉得自己变成了小孩，蹲在一泓秋水旁，捡到浮在上面的一束松针，然后好奇地闻了闻，正是这种无与伦比的清冽，让他贪恋着迷。还有陈寂的手，仅仅是碰了几下，那种温温凉凉的触感也很舒适。当他再稍稍把视线集中，他就看见那只手并非是想象中那种看得见筋骨的瘦削形象，而是刚刚好的感觉，有一种任何人被他握住都会眷恋的踏实感。

\"我看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像你那样。\"

他说，他没有陈寂那种游刃有余的淡定--他只能大大咧咧地开起泡酒，然后大大咧咧地喝掉。

\"也是，你本来就不是这种人。但是这样也挺好。\"

言下之意，随性一点也不错。

两个人之间的天气好像有了一点回温的迹象。

长长的料理台上只有一瓶起泡酒，一堆不知名的点心，还有两杯酒。

\"我可以拍照吗？\"

陈寂点点头。

\"发朋友圈也可以？\"

\"可以啊。\"

其实比起拍照给她汇报情况，他更愿意拍正在品酒的陈寂，那种像鹤一样端着的姿态。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分享的食物，陈寂却一块也没有吃。

苍实想问，但是看到陈寂今晚心情有些平淡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事，就没有开口。

\"那这个呢？\"

\"不吃，我不是很喜欢吃车打芝士。\"

\"那你喜欢吃什么。\"

\"布里芝士或者Camembert。\"

陈寂并不是那么好取悦，或者说，他已经努力了一个小时，还是猜不透对方忽冷忽热的反应。陈寂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偶尔会有一个回答，或者没有，当他回话的时候，好像有那么一点感觉，又好像没有。

\"我发现你家挺怪的。\"

\"是啊，你也觉得吧。\"

明明是简欧的装修，满眼都是黄油那种饱满的色彩，却硬塞进很多宜家风的家具，五颜六色，同样色彩斑斓的是墙上的大幅剪贴画，这样的胡拼乱凑显得整个家都不伦不类。主人的喜好倒是十分明显，陈寂一眼就看出来莉莉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她想要我教你什么吗？\"

\"是什么？\"

\"她想要你学会一套腔调。\"

\"可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也没有必要，至少在我看来。\"

\"那你呢？\"

\"你总是不肯告诉我你自己。\"

这时候，陈寂猛地望向自己，像是被刚刚的话语震惊了，但是他的收敛起来，整张脸又一如往常地回归一种毫无所求的状态，也没有像之前在酒馆里那样投去耐人寻味的视线。从始至终，陈寂真的太素了，总是给他一种不明所以的距离感。

苍实想说真的，你能不能别倔了。我们现在这样只不过是在消费余温。如果说一开始的平淡并不是拒绝，陈寂本来就是这样的，或者说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演技，只为了拒绝他。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喜欢陈寂，因为没有办法，他从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了，刚刚的每一个瞬间，他依旧不能满足。而且他什么也没有，他只有一颗真心了，也不会什么套路，虽然看起来就是个套路满满的人。

\"所以你教我吧。\"

\"教你附庸风雅？\"

\"相对的，我会教你爱上我。\"

\"我知道你整张脸都写着拒绝，但是你不也来了吗，我知道你并不是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想赌一把。

陈寂要走了。

在玄关。

当眼前的人终于要推开那道门的时候，苍实感到好像有什么犹如潮水一样涌上来，他已经想了好久好久，仍是抑制不住这种想要一把抱住对方的冲动。他想要不顾一切地去做，想要打破这酝酿已久的缄默。仿佛这样，陈寂的眼里就会有光芒挣扎闪烁，不会在转身后再也找不回来。所以苍实真的就在对方要彻底踏出去的那一瞬，从后面狠狠地把他抱住。很快，苍实就从陈寂的脖颈深处尝到了突然变得急切的心跳。

\"我是个很慢热的人，所以比起日久生情，我宁愿一见钟情。\"

苍实贴紧他的耳廓，笃定地说出这些话，以为这样就可以拴住对方的心了。

\"真巧，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