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2（2/2）

说实在的，夏海昌在B市顶破天也就是个给小关总跑腿的，换了个地盘，来到Y市摇身一变成了上赶着巴结的大客户，摆起谱来像模像样，一顿饭吃得两位局长胆战心惊，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夏经理。

饭吃得差不多了，夏海昌站了起来，对梁老板道：“梁总，借一步说话。”

梁北川心里也存着疑惑，起身跟赵局说了声失陪，跟夏海昌一道出了门。

梁北川：“…那个慈善小学的名字？”

夏海昌：“名字是关总取得，一早就敲定了，那回您也一块儿来了，但后来……”

但后来梁老板被卫总拖进了菜窖，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说话间，夏海昌带着梁老板来到了另一间房子门口，那是一栋小复式楼，外墙刷了一层白漆。

夏海昌后退了步，站到了门边上，比了个请的手势：“进去看看吧，关总等您很久了。”

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堆积在梁北川胸口。

——十五年前的梁北川，集万千光彩于一身，他有一个梦想，他用自己的收入设立慈善基金，做起公益事业，他捐助了白血病儿童，还想在全中国最贫困的地区建设慈善小学。

慈善小学的名字梁北川都取好了，就叫北川小学。

第一处慈善小学的选址就在Z省，建到一半，标有那四个大字的校名还没来得及挂上，畅达就垮了，像大海中的一片浮萍，被一个浪头击沉在了水中，连带着梁北川在路上走到一半的梦想。

关渠说要带他来Z省，还拉着他来这边看看。

很多事情，通透如关渠，其实一直都知道。

不明白的只有他梁北川自己而已。

梁北川长叹一口气，推开了门。

小关总站在窗户边上，阳光透过窗户，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转过身，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便望了过来。

梁北川先开的口：“学校为什么会取这个名字？”

关渠：“名字是你取的。”

梁北川眼皮跳了下。

关渠：“十五年前，你说你有一个梦想，想要让在最贫困地区的人们享受到教育的公平，你还说了，慈善小学的名字就叫北川小学。”

关渠顿了顿：“只是真正建成的时候有些晚了。”

——晚了整整十五年。

梁北川说不出话来。

关渠目光沉静：“梁北川，我很早就和你说过，是你教会了我什么是梦想——你就是我的梦想，我自然有义务替你实现你的梦想。”

梁北川：“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不必把太多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因为我可能会让你失望，我已经让太多人失望过了。”

关渠抬了眼，目光直直逼了过来：“梁北川，你不需要感到歉疚。不是你让他们失望，是他们让你失望了。”

这话说得未免强词夺理了些。

——可是从小关总嘴里说出，却莫名其妙有种令人信服的错觉。

可转念一想，梁北川忽然有些好笑，这种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思维方式，大约只有像小关总这种天之骄子才能配备得上。因为关渠生来就带着种高人一等的气势，和他们这些普罗大众打交道，已经不简单是屈尊纡贵，简直是要降维了。

事到如今，梁北川也算是弄明白了，他和关渠之间压根不是代沟的问题，根本就是三维空间和二维空间的差别了。

梁老板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关总，我们其实是天南地北的两种人，就算你真的不介意和我这个只分前后左右的二维生物打交道，当你把我拉到你的世界的时候，我的同伴只会以为我被魔鬼抓走了。你的家庭背景、生活经历告诉你，你不需要感到愧疚，也不用向任何人道歉，但这种事情对我来说家常……”

关渠忽然抬了头：“梁北川，对不起。”

梁老板剩下半句卡在了嗓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