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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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日他正给君山讲课，刚讲到重点，就听院外嘈杂声。

眉毛一拧，他让君山先看书，一出院门，便看到几个下人围在院角，见他来，连让出道。熙春上前看一眼，眉头立刻皱起。

墙角边卧着一只狐狸。身上多处伤，脖颈处伤势最严重，皮肉和毛黏成一团发黑的暗红，伴随身体微弱起伏，还不断有鲜血渗出。

他立刻别开头，心下抱怨茗山结界的疏漏：

茗山有结界，外来者，包括飞禽走兽，都进不来。但如果外来者虚弱到一定程度，比如眼下濒死的狐狸，却会被结界忽略不计，变成漏网之鱼。

又看眼狐狸脖颈处触目的伤口，熙春皱眉吩咐下人：“好了，赶紧处理下，找个地埋了，免得君山看到。”

然而下人们还没动作，就听背后传来男声——

“别，还有一口气。”

来者是他的同伴，墨江。墨江蹲下身，查看小狐狸伤口，叹气道：“小东西怪可怜，恐怕是山间猎户所谓，帮它疗伤吧。”

熙春拧起眉毛：“别开玩笑，可怜东西多了去。”

墨江不退让：“他还活着。不如——让君山练习治愈术，就当道具。”

熙春瞪着墨江，墨江难得强硬，片刻后，熙春败下阵来。抬手一道微光，狐狸毛恢复雪白。这样子顺眼多，他勉强能接受这团东西作为君山的练习道具。

他还放心不下，君山虽然平日里成熟得不像六七岁孩子，但从未见过血腥，看这狐狸，会不会害怕？

他多虑了。

君山从屋内款款出来，见到濒死的狐狸，不但步伐呼吸没有一丝紊乱，连纤长睫毛的最末端，也没有泄露出一丝意外或惊吓的意思，只有水色眸眨一下，显露出一丝孩童的好奇。

没等熙春反应，君山很自然俯下身，不顾发丝和袍子垂落到地，弯腰抱起那比野兔大不了多少的小狐狸。

“别，脏——”

晚了。熙春眼睁睁看血色沾上纤尘不染的袍子，心想：今天至少得让君山洗三遍。

稚嫩的小手抚上小狐狸的伤口，最后，落在脖颈上。君山口中默念昨日学的灵诀，周围刮起一股微风，熙春知道，那是治愈术生效的表现，只要再过一小会儿，狐狸的伤口就会愈合，恢复活蹦乱跳的模样，然后被茗山的灵压压得主动离开结界……

小狐狸睫毛抖了下。熙春一怔，连忙叫到：“小心！”

但小狐狸已经一口咬在君山手上，后腿一蹬，仓皇逃跑。

“小畜生！不识好歹！”熙春一把扯过君山手，查看伤势，白嫩小手上，一道浅浅血痕。

熙春懊悔，羞恼剜一眼墨江，一边给君山处理伤口，一边柔声安抚：“好了好了，不疼不疼。”

君山从未受过伤，注视渐渐消失的血痕，歪头眨了下眼：“刚才，它疼不疼？”

熙春一愣：“嗯？”

君山没回答，目光投向院外，狐狸逃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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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结束。

雪芽愣愣眨眼，有些茫然看看君山，又看看君山小手上已经结疤的伤口，“所以……”

“没错！这是当年君山救你，反被你恩将仇报留下的！”

没等她开口，熙春抱起胳膊愤愤抢白道，“而你恐怕当年逃跑后就是从这里坠入山崖，逃到外界。”

噗。

雪芽觉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凉飕飕，很是愧疚。

“而因为君山注入灵力的缘故，你也获得了灵力，才能修成人形。”墨江也温和地补充一句，“不如以你一只普通狐狸的身体，从这儿掉下去，非死即残。”

噗。

第二箭。

雪芽脑袋埋在爪子里，不敢看君山了。

不过好在，她似乎不用和这位被自己恩将仇报的小仙君有过多接触——

“不过君山，虽说当年我们答应这小狐狸回来，就让她留下，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墨江揉揉君山的脑袋。

雪芽瞬间抬起头。

熙春则是白了雪芽一眼，然后补充道：“刚才长老通知我们，你的祭祀要提前到今年，所以下个月就要开始灵兽的选拔。所以雪芽必须离开。”

“灵兽的选拔？”雪芽有些好奇。

墨江温柔地回答道：“嗯，就是君山要和一只灵兽签下契约。”

而熙春则是抱起胳膊嘲讽道——

“跟她讲什么，她根本没资格参加灵兽选拔。”

“喂，我也没说要参加！”雪芽愤愤道。

但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打断她的反驳——

一直没说话的君山抬起眸，看看墨江和熙春，最后将目光停在雪芽身上。

“雪芽不能走，她是我的灵兽。”

软糯的声音缓缓道：“当初救她时，我就跟她立下了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