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亲密(2/2)
章聿云的鼻血好像流不完似的,南嘉鱼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什么东西能给他擦的。目光落在她脱下来的袜子上,犹豫再三。还是从晾杆上取下袜子,在洞外借着雨水粗粗洗了洗,拧干。
拿回来烤的差不多干,上前替章聿云擦鼻血。
章聿云下巴贴上温热布料,下意识的问:“这是什么?”
南嘉鱼道:“我的袜子,你别担心。我刚才洗过的。”
章聿云皱眉,南嘉鱼还欲解释。章聿云目光落在她脏了泥脚丫上。
“真不听话。”
章聿云责怪一句,抱起南嘉鱼放在怀里。弯腰捡起地上的汗巾,折了个面,仔仔细细擦干净她的双脚。
章聿云上唇朝左颊还抹着一瞥鲜血,袜子擦过下巴,更是惨不忍睹的命案现场,五指印。肆意邪佞的有些妖媚。
他出人意料的强硬了一下。
南嘉鱼窝在他怀里,默默低下绯红的脸颊。布料薄的直透热气,章聿云炙热的胸膛体温,让南嘉鱼宛若喝醉酒了一般,嫣红着脸。
章聿云的腿硬邦邦的,每一寸肌肉都弹跳着力量。难怪之前和他过招时,他的腿硬的都打不动。
章聿云轻轻勾勾手指,将晾衣杆上的外袍扯下来,大臂一转裹住自己和南嘉鱼。晾衣杆摇摇晃晃两下,搭在上面的鹅黄色缎面肚兜和裘裤差点掉在火堆里,好在它们又险险稳住了。
“呀。”他看到了!南嘉鱼抓着外袍襕边捂住脸。
她窝在章聿云怀里,弓着身子一动。两人都僵住了,接着南嘉鱼清醒过来,吓的直挣扎。
“嘉鱼,嘉鱼。你别动。别动!”章聿云抱紧她的腰肢,贴在她如玉光洁的背上,痛苦道:“嘉鱼你别怕,你别怕。一会儿就好,我发誓,一会儿就好。”
南嘉鱼吓得一动不敢动,她声音想哭似的,“是什么在动啊。”
章聿云低沉着嗓音,连连保证道:“是我,嘉鱼是我。”
“是你?”南嘉鱼的声音有些不可思议,她解释道:“不是你,是……唔,唔唔。”
章聿云捂住她的嘴,咬牙嘶气,竭力温声道:“就是我。不要多想。没别的,过一会儿就好,过一会儿就好。嘘,别说话,乖。嘉鱼乖。”
山洞的时间像凝住了一般。
过了许久许久,南嘉鱼小心翼翼的问:“陶兔子你不是说你一会儿就好吗。怎么还顶着我啊,还跳,它是活的!陶兔子你放开我。”她手脚并用的挣扎,不再相信章聿云的话。
章聿云额头滚汗如豆,他箍紧双臂,双腿绞锁住她的。将南嘉鱼死死扣在怀里,不得移动一分。章聿云赌咒发誓道:“真的是我,嘉鱼你相信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别怕,我当然是活的。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南嘉鱼带着哭腔道:“你都多少个一会儿了。”
章聿云这边也痛苦的不得了,小腹紧绷,下身胀痛。它这个小兄弟头一次这么不配合他。章聿云也管不住小聿云。他灵机一动,“嘉鱼你陪我说说话吧。”
南嘉鱼想了想,问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顶着我啊。”
章聿云额角突突突的跳,他温柔道:“别问这个。我们说点其他的,除了这个,什么都能问。”
“什么都能问啊。那……”
“不许问你刚才问的问题!”章聿云严厉警告道。
南嘉鱼哎呀道:“我不问这个。我是想问,你刚才叫冯大人玉琢,是因为你们是拜把子兄弟吗?”
章聿云想也没想道:“我们是亲兄弟,双胞胎。”
“胡说!你骗人,双胞胎长的一模一样。你们两从头到脚哪里像了。”南嘉鱼说着就要扭身讲道理,被章聿云黑着脸按回去。
章聿云道:“双胞胎也有长的不一样的。”
南嘉鱼神色有些纠结:“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啊。双胞胎就该长的一模一样,然后一个左边长颗痣,一个右边长颗痣。方便人区分。”
章聿云黑着脸道:“呵呵,你以为是长的玩呢。”
后知后觉半天,南嘉鱼激动的脱口而出,“那那那那那那,那你岂不是真的是章首辅章年卿的儿子!”
“我本来就是章家的儿子啊。”章聿云不知想起什么,笑道:“人就是这么奇怪。你在江湖上光明正大的说自己是章年卿的儿子,反而没人相信,只当你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反复推脱强调不是,反而适得其反。”
南嘉鱼半晌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忽然想起在泉州码头的船上,她问陶兔子是哪里人,他说他是京城人。那时候他们认识还不久。还有他们第一次在南家见面……原来他从一开始没骗过她。
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
不,不对。在西山围场时,他明明否认过。南嘉鱼扭头问道:“上次我问你是不是章家子孙,你为什么又说不是?”
章聿云抵着她额头,望着她明眸璀璨道:“因为那个时候,突然发现你在我心里不一样。我想在你心里也不一样。我怕告诉你,你会因为我恰好是江湖人,又恰好是世家子弟,而不顾心里的感觉嫁给我。”
“嫁给你?”
南嘉鱼憋不住道:“你想太多了吧。我为什么要因为‘恰好’嫁给你。”
章聿云认真道:“这样就同时达成南盟主和南夫人的心愿了。”
“喔,原来如此。”
没有一口否认。章聿云眼神微眯,复杂的看着南嘉鱼。突然不敢追问下去了。他小心翼翼的贴着掌心下温香软玉的,柔软的小腹,隔着衣服也让人觉得细腻爱不释手。不知道亲手碰上去又是什么感觉。
章聿云自欺欺人的想,他可能管不了那么多了。嘉鱼要不要他,他都得要了她。俯身在她后颈露出的皮肤亲一下,娶了她。强烈的掌控欲一瞬间席卷了心头,占了上风。
过了会儿,南嘉鱼兴致勃勃的问:“你怎么这么会投胎啊。生在章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欸,陶兔子,当天之骄子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啊。”
章聿云在南嘉鱼背后道:“没有,我小时候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有什么珍贵。旁人只看见我章家光鲜亮丽,可只有你生在章家才知道背后是如何大不易。”
他沉默了会儿,顿道:“我的爹娘,很不容易。我也是出了江湖后才知道,原来我爹我娘的身份,这样尊贵,我也是千金之子,天之骄子。”
南嘉鱼有点意外,“你在章家活的不开心吗?”
“不,我很开心。我有全天下最好的爹娘。”章聿云神情濡目道:“我爹娘是少年夫妻,感情深厚。我和玉琢生在章家最富贵时,占据天时地人和。我爹是很传统的士大夫,文臣儒官。”
南嘉鱼道:“那你娘呢?”
章聿云笑的更温柔了:“我娘你见了就知道了。世人上没有人比她更好了。”
南嘉鱼噘着嘴道:“哦。我也比不上吗?”
“不不不,你们是不一样的。我娘是一个……活的很通透的人。她很有生活智慧,手段果伐。但身上却没有一点戾气,她的温柔坚韧是刻在骨子里的。她是那种,怎么样都能过的很好的人,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南嘉鱼老老实实道。
章聿云犹豫片刻,抖搂出家中的一件丑事,“章家有五个孩子。除了我五弟怀吉,我们其他人都是一母同胞的嫡子。只有霁煦是姨娘生的。”
“霁煦,怀吉是两个人吗?”
“章霁煦,字怀吉。”
章聿云闭着眼睛道:“霁煦小我们一岁半。我和玉琢小时候有段时间很不喜欢我爹。就是因为霁煦。”
“霁煦从小就养在正房,我们三个一起长大。我也是到七八岁才知道,霁煦不是我们亲弟弟。是我爹和兰姨娘生的孩子。”
“我们心里很为母亲委屈。我和玉琢商量好了,从那天起,我们就不理章霁煦。他和我们不是一个肚皮爬出来的,不该在一个院子长大。”
南嘉鱼静静的听着。
章聿云道:“霁煦那时候性子很闷,我们疏远他,他也不吭声。就那么过了半年多,我娘知道了。她把我和玉琢狠狠训斥了一顿,一人打了十鞭子。还让霁煦跟我们一起跪,一起打。”
南嘉鱼道:“啊。为什么要连霁煦一起打啊。你娘……怎么回事啊?”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个恶毒嫡母,从哪看出来温柔的啊。
章聿云身子已经慢慢平静下去,他紧了紧南嘉鱼道:“我娘是有意这么做的。她让我和玉琢把兄友弟恭四个字抄了五万遍。然后问我们知道错了吗?我和玉琢当然不知道。”
“母亲就转头问霁煦,你知道娘为什么连你一起打吗?霁煦也说不知道。我和玉琢就偷偷笑起来,霁煦也没忍住笑了。”
“我娘的神色一下子就缓和起来。她对我和玉琢道,她不管旁人在我们耳旁说了什么,霁煦是我们亲弟弟,过去是,今天是,明天是,一辈子都是。我们孤立亲弟弟,伤骨肉亲情。伤手足同胞的心,是无恶不赦。她没有这样的儿子。”
“然后又转头对霁煦说,这两个是你亲哥哥。当哥哥的欺负弟弟,是哥哥不对。你人小不懂得向母亲来告状吗?人小就有权来向父母告状,这是上天赐给你的权利。你若是顾及兄弟情,不来告知母亲就算了。可你既不敢堂堂正正的问哥哥。霁煦做错了什么,要受这样的冷落。也不敢来告诉母亲,你哥哥平白无故冷落你。滋长兄长的恶行,委屈的自己的内心。你以为这样叫懂事吗?你觉得这样母亲就会高兴?”
南嘉鱼愣住了,没想到事情是这个发展。她一时又钦佩又感动,一时又鼻子酸酸的有些想哭,“你娘做事真的……好让人意外啊。她怎么那么好,怎么能,那么柔情。”
章聿云鼻子冷哼一声,“快别提了。现在的霁煦就是个告状精。就因为娘当初那么一句话,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和大哥、玉琢任谁管一管他,扭头就捅到我爹娘那去了。后患无穷!简直后患无穷。”
可是南嘉鱼有点想不明白,“我总觉得你说的霁煦有点怪怪的……他真的是你爹亲生的吗?”
章聿云微怔,“当然了!他当然是我爹亲生的了。”
南嘉鱼拧着眉道:“我就是觉得和我看的话本子有些不一样。照理说,你和冯大人当年还是小孩。都对你母亲受委屈这件事这么愤愤不平。为什么比你大十几岁的章鹿佑没有反应呢?”
“章霁煦当年出生的时候,他应该不小了吧。还有你二姐,你说霁煦从小养在正院。那你大哥和二姐,就没有提过什么意见吗?”
章聿云嗡嗡片刻,“我,我二姐没几年就出嫁……”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他想了想道:“可我爹娘也没道理从外面抱养一个小孩给姨娘啊。”
南嘉鱼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章家的事,只有你们章家人自己最清楚。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她伸了个懒腰,从章聿云温热的怀抱里舒展开手脚。
然后,南嘉鱼脸又僵住了。她哭声道:“陶兔子,你是怎么回事啊。”
章聿云有些尴尬。
南嘉鱼道:“快,快,你们家不是兄弟姐妹五个吗。再给我讲一个吧。”
章聿云宽掌扶着南嘉鱼腰,嗓音艰难道:“恐怕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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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