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德立违(2)(2/2)
褚宏嘉瞪大了眼睛,还道是祖母竟将什么杀手送进了宫里来,战战兢兢问道:“是几时的事?”
季陵不解,“不就是这几日的事?”
他说的是太液池上遇险之事,褚宏嘉却只道是近日来有人对其出了手,不由又是害怕,又是愧疚,眨眨眼睛,响亮地抽了抽鼻子,暗道,待休沐归家,说什么也得将此事祖父知道,否则自己的混蛋表哥小命归西,那可怎生是好?
连忙抓了人叮嘱道:“你的血光之灾还未完,这几日务必警醒些!睡觉记得将门窗关严!”
季陵悚然,心道,这小猪崽子不知内情,却瞧出了自己的血光之灾,莫不是自己要在此处给人看出端倪,然后送去受刑砍头?
顿时没了继续与他闲话的兴致,敷衍了两句,袖角捏得皱成了一团。
一行人在檐廊下行过两处院落,那引路的文官儒士方才停了下来,让这几个孩子进入一间茶室稍坐。
季陵安安分分地跪坐,见那工部尚书家的子侄竟也在列中,不禁有些意外。工部尚书暂被收押于自己府邸,案子固然还未审出个子丑寅卯,可老翰林那日曾道,受贿行贿,上负天子,下负黎民,便是不斩,也唯有流放这一种下场,如何这孩子倒还留在宫中,而未被遣送归府?
他略略走神,但随即想起自己的头颅只怕还别在裤腰,若是叫大理寺查出了什么不对,只怕自己倒是要比人家死的快些。惆怅地叹了口气,只得重新认真思索了一遍自己的谎言可还有错漏之处。
如此又稍候了片刻,那文官儒士又入了茶室内,言道让各人一一去接受查问。
季陵慢慢地照着老妖怪先前所说的吐纳之法调节着呼吸脉搏——自那日他给大供奉封住了穴道,却忽然自行冲破了以后,他便隐隐能感觉到先前于他全然陌生的气机为何物,能感受到其在体内运转的规律,他自水上纵跃,远超出他先前练习时所越之距。其后,他一直想寻个空处再试试是否还能跃出那样的距离,只是宫中近日戒备森严,他又烫伤未愈,是以一直未有机会。不过这吐纳之术却是实实在在地开了窍,只要纳一吐六,叩齿咽津,即便是心慌意乱之时,也能很快便静心凝神。
过不多时,便有人来引他,季陵随着人入了暗室,窗外正风雨大作。
负责审讯的官员身上的补子也是鸶鹭,约莫不是司直便是主簿,留着几缕山羊胡,正执了笔在翘头案上书写。
季陵咳嗽了两声,响亮地叫道:“大人好!”
那官员给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手一哆嗦,便在纸上留了个墨点,没好气地抬起头道:“报上姓名。”
季陵字正腔圆,“彭原侯府,季陵。”
那官员蹙眉盯着名册,问道:“五月十六当天,都带了什么物什回宫?”
季陵一边假装思索,一边道:“一些夏衣,一双履,一罐墨,一个包袱皮。”
官员点了点头,倒是与当日守门的禁军卫所记录的差不多,又例行公事地问道:“这些物什现在何处?”
季陵翻着眼睛想了想,“墨罐子当日不小心跌破了,把衣裳和履给染了,带回去洗了,罐子破了,我嫌没什么用,扔了。”
官员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去跟仵作认认尸,看可有哪个眼熟,若想起了什么,及时来报。”
这就过关了?!
季陵连忙转身,掩去面上的异色,一时不知是错愕多些,还是庆幸多些。
天气暑热,尸身已有些存放不住,对面那用作停尸验尸之用的三间厢房皆置了冰,但还是源源不断地有气味散逸出来。到了雨天,这样的气味便更是难以遮掩。季陵给人引着走到跟前,只觉头皮一阵阵发麻,连忙屏住了气。
原来他方才嗅到的气味也是自这里传出,他还道是近日雨水多,排水沟里传来的气味。
宁王府的那个小鬼给人领出来,显是给吓着了,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季陵不敢喘气,憋得脸色涨红,随着那仵作入了内。仵作一一将白布掀开,也例行公事般地问道:“可曾见过哪个?”
季陵抬起头,看到一排肿胀青白的面孔,有几个的脸上还挂了紫中泛黑的血泡,喉咙一抽,险些吐出来。
他又想起当日巷子里中毒的霍老三几个,咬着下唇将那十几张脸一一瞧过,垂下眼睑,快速地摇了摇头。
他忽然觉得心口再次狂跳了起来,没有让自己在那张认出的面孔上多做任何停留,见仵作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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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还有近忧,所以暂时顾不上远虑。
剧情慢慢填,大家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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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