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2/2）

只不过凤城的图书馆建在新城那边，从宿舍过去，就算全程打车也得半个多少小时。纪衡舍不得花那么多钱，所以只能先打车到有公共交通的地方再作打算，这样一来二去，少说就得一个小时。

吸取今天在博物馆的教训，为了明天的行程可以从容一点，纪衡决定早睡早起。

洗漱完毕后，他又确认了一下市图书馆的开放时间，定好了闹钟。一切准备妥当，纪衡放下手机，闭上双眼，放缓呼吸，强迫自己迅速入睡。

前世梦境依旧来得猝不及防。

不知为何，这次他不再是单纯的旁观者。纪衡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像分裂成了两部分，其中的一半融进了梦中的那个青年的意识，跟着他同呼吸、共悲喜，而剩下的另一半则却又能独立思考，好似隔着层轻纱在旁观这一场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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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这回梦到的大概是一处园子，某日午后，雪团似的琼花正盛、暖风微醺。他甚至能感觉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日光晒得暖洋洋的那种感觉。

有那么一瞬，纪衡甚至在心里惬意地想：如果抬一抬手……

梦中的那青年居然真的对着太阳轻轻地抬起了手。他似乎满心的期待，抬起的那只手一翻，变成了眉上一道凉棚，遮不住一双远望的眼。

不知翘首盼了多久，青年心中忽然微微动了一下。只见忍冬一身墨绿织锦的劲装，衬得他人如松柏，正步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不等他近身，青年却往一边扭过头去，不悦道：“你不如再晚一点，明日再来。”

忍冬似是忍着笑，凑到眼前，递给那人一只发簪——花纹繁复、形如耳挖。

“少爷，生辰吉乐。”闻言那青年眼中霎时迸发出无限光华，满心的喜悦连带着纪衡也被他的情绪所感染。

“你居然真的记得！”他飞速地夺过自己的成人礼物，爱不释手地来回摸索了好几遍，忽然“咦”了一声，把簪尾处凑到眼前。

等到看清那上面刻的字，那青年忍不住红了双颊，却佯装愠怒，扭头道：“你还从来没这样叫过我。”

见他这幅样子，忍冬忍不住轻轻握了那人持簪的手，微微俯身到他耳侧，柔声唤道：“恒之”。

温润的气流缓缓擦过耳际，纪衡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平复片刻，随后迅速地翻身下床，举着手机照明，从行李最底层翻出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纪衡抖着手从里面翻出一只金簪，把簪尾凑到眼前仔细辨认，那处似有磨损，但“恒之”二字依稀可辨。

纪衡脑子里乱成一团——为什么忍冬给那人的簪子会在爷爷手里？当年爷爷在龙兴寺遇见的那位大拿，究竟和忍冬有没有关系？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右手的珠子，却又生生忍住了。

问清楚了能怎样呢？他又不是真的恒之。如果因此被忍冬发现认错了人，那他又该如何自处？

梦中的恒之越明丽，就称得他越黯然，要不是认错了人，忍冬又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人。

可事到如今，鸠占鹊巢也好恬不知耻也罢，黯然的仓鼠却还想再自欺欺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