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卷二完（2/2）

“哟！鬼兄也真是好本事，两片嘴唇上下轻轻一碰，就为你主子推脱得一干二净。可你身上这要命的业火，却是当年业障的铮铮铁证！”

“呃啊！”似是为了印证那人的话，忍冬痛苦地大叫一声，身形竟开始逐渐透明消散。

纪衡面沉如水：“阿越！”

少年被这经久未闻的称呼喊得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之后立刻掏出一张纸符，反手贴在了忍冬身上。

那鬼抵死挣扎无用，终于还是含恨变成珠子回到了纪衡腕上。

岳铭小声解释道：“业火一旦发作，我也束手无策，眼下只能先保他神魂不散。”

纪衡稍稍放心，这才分神去应付阵外那人：“阁下方才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当年金国攻打海岱城之时，三军阵前跟在阿尔格身后那人，是你不是？”

那人缓缓挑了挑眉，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答非所问地自我介绍道：“小人惶恐，湘西柳家第三十六代传人柳予是也。”

“湘西柳家……你是赶尸人？”

“然。当年阿尔格将军为金国四处征战攻城略地，为免军中将领客死异乡，特地委托我们柳氏赶尸人一脉随军而行。”

“却不曾想，那日衡王殿下冲冠一怒便浮尸万里。情急之下，我只能把用来控尸的蛊虫种在了自己身上。”

“只不过此乃走投无路的下下之策，虽助我侥幸逃过一劫，但从那以后，我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否仍算活着。”

“不会痛不会饿也不会冷，从此三伏的骄阳三冬的雪，于我再无分别，就这么不死不活不人不鬼……已经几百年了……而这些全都是拜您所赐，衡王殿下。”

柳予缓缓抬起右手，掩面冷笑：“哈……今日得见故人，多少有些失态，还请王爷莫怪。”不过片刻之后，他便迅速收敛了神色，慢慢地放下右手，伸出一指搭在结界之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经说了，眼下我们是不是可以来回忆一下，衡王墓的事情……“

纪衡见他好像只是动动手指轻叩了几下，那层白光便随即裂开，豁然溃散。

岳铭面如纸色：“不好！忍冬一旦变回寄魂珠，这结界便没了能量来源，眼下凭我一人之力只怕拦不住他！”

柳予闻言嗤笑一声：“算你尚有自知之明。”

他向前伸出的手指干枯而瘦长，宛如一节毫无生机的枯木，这会儿没了结界的阻挡，正一寸一寸探向纪衡的面门。

纪衡见状下意识地想躲，然而身体却象灌了铅、脚下也仿佛生了根，竟是一丝一毫都动弹不得。

一旁的岳铭心下大骇，连忙一股脑地掏出一把纸符朝着柳予狠狠掷过去。

可是那人却不过简单挥一挥手，就轻易化解了攻势：“小子，不要太小瞧人。凤城那次只是跟你们打个招呼，若真刀实枪干起来，论用符，你可得喊我一声‘祖宗’。”说话间他的手指已经正正抵在了纪衡额上。

那一刻纪衡只觉得脑壳像是被凿子生生破开，有棱角尖锐的冰凌裹着嗖嗖的寒风瞬间涌了进来，不消多时，便痛得他浑身发抖、满头大汗、两眼一抹黑。

身边的少年急得团团转，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无措地抖着嗓子一叠声喊着“二哥”。纪衡心下不忍，勉强冲着岳铭的大概方向安抚地笑了笑。

须臾，那种诡异的疼痛终于稍缓，纪衡得以片刻喘息，脑海中似乎有熟悉又陌生的光影渐次闪过——重檐十里开城郭，叠厦千层接玉楼。

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故乡。

耳边仿佛有谁发出了一声悠长的慨叹，一道轻浅的绿光忽然从他的襟间迸发出来，纪衡就在这一片混乱中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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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似是故人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