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2）

“这的确是我想提点你的，不过既然你已知道，那师祖便再送你一招，”老师祖摸了摸那小短胡子，“那手‘术法’本是从‘阳春’第四式‘长风’来的，却没有那么大的威力，只能唬唬人，不过对付些根基尚浅的修士还是绰绰有余。”

“术法？”谢遇回想那巨手，确实不是剑招能做到的，随即他意识到什么似的脱口道，“师祖您也修‘阳春’的吗？那怎么会……”

老人使出的一手“江上流萤”可不像是假的。

“那可是跟你学的，”老师祖笑道，“若是功力深厚，不使招式也能有无穷威力，不过在真正的行家眼中不过是摆摆样子，不得其精髓。”

摆摆样子能摆成那样吗？

谢遇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招式都没学透，比划都没比划完，这老头上哪跟他学的，尽说瞎话。以为他不知道同门有位修习“白雪”的师叔吗？

不过，那位师叔肯定也不能提吧。

谢遇回去时，老人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师父多年不回来，这些日子怕是忙忘了，你和你四师兄学‘御物’了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下山历练了，多做准备吧。”

老人又想起什么似的补了一句：“若是下了山，多玩些日子，不着急回来。”

说罢，摆了手让他回去了。

谢遇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入门满一年时，如师祖所说被封沉叫去，说下山事宜，同去的还有他大、二师兄，和萧綮。

这和当初魏长昕下山寻法宝时完全不同，魏长昕觉得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他完全是个陪跑的。

天乘家大业大，每天都有弟子上上下下，消息比当时清望灵通了不知多少倍，封沉一早被掌门叫去，说是东方一座仙山出世，众门派都纷纷派人前去一探究竟，天乘自然不会例外。而魔教亦蠢蠢欲动，天乘身为天下正道的柱子，必然要架起正义的大旗，和各门同仁协力降妖除魔。

看意思，是让每殿出些人，一齐东赴。

金霜殿上下没几个人，萧綮和谢遇都到了下山的时候，这人选似乎不难选，只是萧綮为人冷淡，谢遇初出茅庐也不精此道，和同门打交道都难更别说撑起正义的大旗了，何况此行凶险莫测，为师即为父，封沉十分担忧。

最终各方面一权衡，便叫上他两个大些的弟子一起准备。

几人得令后各自回去收整，不日出发。

谢遇放了几件衣服，将那匕首在手间掂了掂，放回柜中，又拿出来，来来回回几次最终还是揣进怀里。

师祖真是神，说什么都对了。

此时院中没人，他靠在门框往天上看，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次下山似乎和以往不同了，他要远赴东山，要寻一件法宝，要磨炼身体，要练习法术和“白雪”……对了，还要看看流萤。

少年的心绪飘远了。

不远处，魏长昕坐在桌前，目光透过窗子落在谢遇身上。

他回来猛然见到谢遇时，只觉得这小少年变了样，和印象中不同，不想像以前一样惹他厌烦，便有心避开了，可后来见谢遇没什么反应，又怕他根本不惦记他这个师兄，想亲近又情怯，心中十分纠结落寞。

杂七杂八的心思太多，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这几个月来，谢遇常在主殿修行，魏长昕同周子澄忙于金霜殿事宜，还有蜀山……他再没有当年清望山上闲来无事，摇摇折扇不知道干什么的日子了，越发觉得和谢遇疏远了起来。

魏长昕又给自己想难过了，摇摇头甩开这些，心道：无论如何，此去仙山，我定要护着他，能不能修缮关系都再说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周子澄到院中点灯，谢遇才如梦初醒般发觉站了很久，寒暄几句终于回房去了。

他身后，魏长昕无意间抬头，不由微惊，原来夏日的天空也会沉如泼墨么？

他呆呆看了会才收回目光，点上屋里的灯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