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2）

“随他心疼去。”

说完，魏长昕又说：“心疼了也好，等这回从南蜀回来，我们就搬回家，再换块大匾挂上，得比金霜殿的气派。”

那门头上的空板什么也没有，看来总不像个正经的门派，许是封沉记着是天乘子弟，便敬着师门没放门头。

如今看来，初来觉得奇怪的地方也就说得通了。

谢遇抬眼瞄了瞄檐下的鸟窝，走时还专门留了粟米吃食，此时鸟儿早就南迁了吧。

他抬脚往门里走，笑着应道：“好。”

清望山依旧，里面的一切也依旧。

谢遇回屋子简单扫除灰尘，将行囊理好，便出门扫起院子中的落叶。

他倒不是闲不住的人，只是一回来就觉得不干点什么不行，若是不把叶子扫成堆，那修炼也得惦记有这么个事，自然炼也炼不安稳，睡也睡不踏实。

魏长昕隔着窗子看他。

谢遇干这些杂活简直轻车熟路，早练出来了，几下就将尘土落叶归于一处，扫完又去将其他师兄弟的屋子也清扫一下，末了又开始收拾大院子，勤快得不得了。

他以前不会御物的时候，没事总要折腾那条大扫帚，后来会了便常常都是亲自上手，好像有乐趣在其中，也能很欢喜。

少年收拾完后，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这地方原来周子澄和魏长昕最是喜欢，两人要带着一众小豆丁聊个没完没了，当时觉得烦人，一回想就又只剩那些叽叽喳喳的话了，还怪热闹的。

谢遇对着那堆叶子发了会呆，后来无意识地抬手划了划，远处的叶子随他的动作一片接一片连成一道，凌空起舞，游龙走凤地随“施技人”的心意而动。

叶子们越来越多，少年一个无心的动作也不能再像最开始那般随意了，他渐渐坐直身子，神色认真地挥动起来，缭乱缤纷的轨迹在空中连成什么奇特的图案，循环往复地越来越快，最终在空中撞成一团，四散开来。

魏长昕偷偷摸摸从屋子里跟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小遇的“气”竟然练得如此之好！

他心中不是不惊叹的，便临时起意，决定“按兵不动”，想看看这小家伙玩堆叶子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谢遇半点没发现自己正在被人窥视，他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刚刚想比划出个什么图案却到最后功亏一篑了。

他向来是那种一次不行便再来一次的人，练“流萤”能练成百上千次，没道理摆弄不了个叶子。

少年想也不想，抬手又来了一遍。

不成。

再来一遍。

还不行，差一点。

再来！

……

如此三五回之后，魏长昕终于在那飞来飞去中的叶子中看出了点端倪，那大概是只有模有样的兔子，耳朵竖了一只，另一只还折了个尖儿。

好看！

魏长昕暗暗叫好。

谢遇若有所觉，正抬起的手顿了顿，狐疑地往拱门这边看了一眼。

魏长昕凝神屏气，脑袋往后一藏，动作一气呵成。

不知是不是觉得这山上也没别的什么人，而魏长昕要是看见了那早就蹦出来一起玩了，谢遇自以为错觉，也没发现什么，便接着和那堆叶子“交手”。

这次比前几回都顺手，也走的是同样的路子，叶片连成线，各自的轨迹无可预测却不杂乱，暗暗有些条理。

又是一只兔子！这回是站着的。

魏长昕看得有趣，又觉得好笑，他原来怎么没发觉还有这么奇特的修炼方法，怪不得这才几年他就那般精进。

看了一阵，魏长昕琢磨着是不是叫他别玩了，差不多休息休息吃点什么。

看着那叶子再次散落一地，他站起身子，正要往外走，却突然一顿——那地上落下的竟然也是个兔子图案！

原来落下的也要摆出个什么，也是很厉害了。

不过，他这般喜欢兔子的吗？

魏长昕又疑惑了。

就是这一顿，他没能出去，小少年又锲而不舍地开始新一轮了。

魏长昕：“……”怎么还没完没了了？！

本着不打扰师弟修炼的前辈精神，魏长昕心说：“就最后一次了，这次摆完我就叫他停了。”

然而他这想法没能实现。

小少年指尖灵巧又好看，施法时上下翻飞，看着像是在做什么大事一样，他这回凝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图案，那图案四四方方，形状复杂，魏长昕一时间没看出来是什么，那之后要铺在地上的图案不知是不是格外难，谢遇盯着空中那个想了好久也没怎么动作，就任那串叶子飞来飞去。

就在魏长昕觉得他好像看出什么的时候，那图案“哗”一声落下去再卷地腾起，旋成一阵“看得见”的小风，最终轻柔又郑重地落在地上，铺成两个秀气又规整的形状。

少年看着地上的“图案”，惊觉地回神了，做贼一样，红着耳朵将叶子们打散了。

而拱门后面，魏长昕的心骤然疯狂地跳起来！

——那地上的竟然是“长昕”二字！正是他的名字。

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

好像全身的血都凝结了，惊呆了，不动了，然后慢慢回温，从头开始沸锅，由上而下，搔到了这个总撩人的“老油条”的点子上，让他变成了一只滚水里的虾。

魏长昕喉咙动了动，僵硬得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路一样，在原地顿了几息，突然一转身，竟然风一样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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