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2）
那刺目的光芒便消失了，只有一些余光还在少年身后闪耀，透过衣服，隐隐照出阵法的线条。
谢遇四肢软下去，面朝下晕倒在地上。
魏长昕冲进小庙时，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可他已经顾不上眨眨眼缓解光亮带来的痛感，红着眼眶直奔神像而去！
“呵……”
魏长昕只觉得眼前一暗，一个低沉的沙哑的声音在耳边轻哼了一声，左肩窝处便如脱离身体般剧痛起来！
魏长昕下意识缩了缩身子，肉体已先一步做出反应要后退，然而另一只手上的长剑却不要命似的招呼了上去——不论是幻术、偃术、或是什么古怪的阵法，只要杀了施术人便能解开了！
那一剑横的很没有章法，决绝刺出，比身体退避的速度还要快。
然而对方出手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露，魏长昕心知是敌不过的，但也无他计可施，硬是怼了过去。
长剑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翻涌的气血与心潮，剑气竟在此时如烟雾般散开，凝成千千万万小刀，一齐于无色的空中映射出一道微弱又确实存在的虹，往那黑影一晃而过的地方冲去！
“咦……？”那人似乎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身形顿了顿。
魏长昕自己也没想到，不过能脱身了那别的就得先丢到一边，他一击之后便火速退开，一捞尚在晕厥的谢遇，靠在庙中角落，紧紧盯着那黑影：“看来阁下不是不欢迎我们……”
“……嘶，”他抽了口气，手上一使力，竟硬生生将左肩与手臂掰了回去：“……实在，我看实在是欢迎的不得了，特地候着我们的。”
那黑影便再无发难，轻飘飘落在小庙的另一边，离门很近，像是防着魏长昕带人冲出去一样。
魏长昕一得空，忍着疼将谢遇揽起来，另一只手反捏着剑，查看他身上有无伤势，见少年连衣服都没破，只是没有意识了才稍微放下点心，转而应付那黑影。
黑影从上到下都是黑色，半点不透，面目隐在黑色的烟气之中，静静伫立，仿佛在看着两人，直到魏长昕看来才出声叹道：“他性命无碍，你不必过于担心，只是若是迟迟不能与那阵法融合，只怕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不过那也是他应受的。”
“什么意思？”魏长昕脱口问道。
那黑影不答，反而低笑了一声：“倒是你，既然修的是剑，便该知道那手如何重要，不好好调息可行吗？”说罢，那黑影摇了摇头，颇是惋惜的样子。
我手臂折了不是拜你这妖物所赐？
假模假样！做作！令人作呕！
魏长昕心中厌恶完了便不在这上面纠结，将谢遇往身上扶了扶，拿出他平日那张波澜不惊的笑脸来，说道：“阁下既然在这，想来也等了我们一段时候，不知可愿与我聊聊呢？”
黑影动了动，头上的帽子一偏，好像扬了扬脸，看肢体动作，应该是个饶有兴趣的神色。黑影道：“你想聊什么？”
魏长昕觉得他无意下杀手，那重点就是谢遇身上的法阵。这人早先布置在小庙，等两人无知无觉陷入幻境，再调开魏长昕，将那法阵种在谢遇身上，然而接下来呢？他什么意图？那法阵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非要是谢遇？
这些问题大概是没法直接问出来，但能探多少便探多少吧。
他说道：“幻术、偃术、还有阁下刚才卸我胳膊的手法，应该是鸢绛阁之人不假吧。”这其实是胡扯，以上他说的哪个都看不出来这人和鸢绛阁有所联系，可这人的身手之高，再加上先前种种，魏长昕便挑了最想试探的地方说，就算最后不是，那也能得出这人和鸢绛阁没关系的结论。
那黑影动了动，却没回答，看意思应该是让他接着说。
有第一句，魏长昕便有了大概方向，顺着说道：“我猜阁下不仅仅是鸢绛阁的人，还与我师弟有所关联，我师弟早先得到的东西应该就是阁下授意给他的吧，那这法阵必然也是一样了。”
黑影笑了一声：“然后呢？”
“我听说鸢绛阁眼线暗探遍布天下，做什么的都有，可大概是夸张了，”魏长昕摇头道，“鸢绛阁百年前是蜀山‘神剑’鸢绛一手建立，救济世人，以天下为先，最终在天下人眼前退居南蜀，不理尘世，又逢乱而出。”
“如此一个传世的组织，要真是暗探遍布天下，到如今只怕谁人祖上都与鸢绛阁有些关系，扯不清的，这么一想，我便想起蜀山收徒的传闻，鸢绛那代之前门派中人丁无几，那就是收徒严格的意思，鸢绛看来与历代不同，可要是仔细想，无论是兼济天下还是隐于世外，一切都与门派是相同的，并无出格立异之处。”
那门派中的弟子虽然低调，但一向正派，也是本着救人救世的宗旨，并救完就走，不怎么留名，鸢绛将鸢绛阁做出来，除了留名，其他一切也都是一样的，没多大区别。
“门派收徒都是天资聪颖之人，个个身手不凡，能单手扛起天下正道，书上说，鸢绛也没几个徒弟，那很难想鸢绛阁后来会广纳天下，大概是只有‘天选’之人才能有幸真正进入阁中吧。”
因为后来又有“入剑阁”这种分阁，才有大批门徒弟子们拜入门中，可那大概也与真正的鸢绛阁关系不大。
那黑影抚掌笑道：“你说的不错，虽有出入，但也相去不远。”
他此话一出，相当于默认了魏长昕说的所有——他确实是鸢绛阁的人。
“我从未告诉过他，”魏长昕看了谢遇一眼，伸手将人歪下的头往自己胸口贴了贴，“其实早先我也未曾想到，如今看着阁下便也想起了些旧事。”
“鸢绛阁中必然有身居高位之人，”他盯着那黑影，笑了笑：“而要是说精通偃术又符合鸢绛阁身份的人，我朝确实是有一位的。那位大名鼎鼎，二十多年前就是当今陛下的左膀右臂，十多年前却与清王谋反，失踪至今。”
“那位也确实是姓‘谢’，”魏长昕不知想到什么，神色一暗，复又将那些都收在笑面之后，不温不火道，“阁下说，我说的对也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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