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二十三（1/2）
鸿远天尊接收到了北域域主的信号，轻咳了一声, 发现千鸾正看着他。
这要让他怎么说？
一边是朝夕共处了那么多年的人, 另一边则是整个上界的生死存亡。
正常人都该知道要怎么选吧？
他也知道。
这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阿鸾……”鸿远天尊试探着叫了一声，他不确定千鸾是不是知道这件事。
她自己知不知道自己的魂魄曾经被用来修补天柱？她知不知道自己的魂魄可以用来修补天柱？
千鸾只是看着她, 没有应。这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曾经那种孺慕之情, 更没有了曾经懵懵懂懂的调皮。
她大概是已经想起些了什么吧？
鸿远天尊被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收回了视线, 转而去看向墨泽。
当年是墨泽将魂魄不全的千鸾带回来的，那他该是明确知道这件事的吧？上界的生死存亡, 也是他们的生死存亡啊……
既然曾经千鸾祭献过, 现在又回来了。那么，现在再祭献一次, 还是可以回来的吧？
“墨泽……你……”
墨泽也没有回应他, 把他晾在了那儿，气氛一时间尴尬起来。
最后还是千寐有了动作，她跳到了千鸾面前，将人挡在身后, 凶狠道：“你想干嘛！你离我们远一点！”
就他们这点小九九, 她哪里不知道。哼！还想要让母亲来收拾烂摊子？想得美！
这些蝼蚁的死活又关他们什么事？
又僵持了会儿，天边又传来了异动, 天柱的裂缝已经蔓延了一半多, 上方那些已经破裂了的部分, 开始渐渐的一块一块往下掉落。
这已经不是倾倒……而是破碎。
北域域主瞪大了眼, 发现鸿远天尊还在犹豫, 便狠了狠心，大声道：“她！就是她！她的魂魄可以用来修补天柱！只要有她的魂魄，天柱就能变得完好无损了！”
这话一出，听到声音的人都看向了千鸾，眼神中满是热切。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天柱倾倒，上界毁灭的说辞。这是世界的法则，也是印刻在每个人灵魂深处的法则。尽管从来没有知道过这件事，但是当被提起的时候，当仔细回味的时候，他们的意念都会往相信这件事上靠近。
那么……既然千鸾可以修补天柱，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她的灵魂！
众人蠢蠢欲动，鸿远天尊红了眼眶，但还是往千鸾的方向迈了一步。而微生雅阳，在经历了最初的不可置信之后，满脸哀伤，却也是站到了鸿远天尊的身边。
“阿鸾……求求你……救救我们。”鸿远天尊道。
“想得美！”这回还是千寐出声。
救你们，不可能，她不可能再眼睁睁看着母亲去送死！当年她做不到，现在的她却可以做到。
面对千寐，鸿远天尊没那么心平静气，“上界覆灭，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你也会消失在这个世上！”
“不，你错了，”千寐不怒反笑，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天柱会那么快就碎裂吗？”
“为什么？”鸿远天尊心头一跳，千寐问这话的话……难道是她在其中动了什么手脚？
“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啊，这漫天飞舞的魔。”千寐看着他们的表情，越看越开心。
让他们死个明白，她可真是慈悲。
“为什么！这关天柱什么事！你让魔去砸了天柱？”北域域主质问道。
“没有没有，天柱可是自天地初开之时就诞生的神物，区区的魔又怎么可能撼动天柱？”
千寐随手又抓了一把魔气，然后右手紧接着也在空中乱抓了一把灵气。
她抬起左手，手掌缓缓张开，一小团魔气安安稳稳地悬浮在上方，“这是负。”
然后她又抬起右手，和刚刚一样的做法，悬浮起一团小小的灵气，“这是正。”
说完她将两手合到了一起，再张开的时候，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正负相抵，才是平衡。”
“你们在看这个世界，负已经超出了太多，你们以为只是封印了心魔就够了吗？我告诉你们，远远不够！你们的邪念源源不断，你们的战争时时不息，长此以往，就又会像10万年前那样，世界失衡，天柱倾塌。”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裂缝越来越多的天柱，仿佛在看一幅美妙的图画一样，满心欢喜。
再等等，等到这个天柱完全碎裂，这个世界就结束了，多么美好的事啊～
“你什么意思！”北域域主其实已经想明白千寐说的话，但他就是不愿意去承认。
“所以说，是你把这些魔放出来，才让天柱倾塌的那么快？”微生雅阳问道。
“对啊，我只是……帮了你们一把。让你们的进程快了些，反正早晚你们都会走到这一步，我们又何必拖延，再相互折磨呢？”
场面话谁不会说，千寐可不是白活了那么多年。既然你们能厚脸皮地说那些大义凛然的话，那她也能说这些话来恶心恶心你们！
谁怕谁！
“别那么废话了！”北域域主像是突然变聪明了一样，明白了千寐的意图，“她在拖延时间！我们别被她误导了！快点大家一起上，等到天柱彻底碎裂就来不及了！”
他说着示意身后的心腹扑了上去，然而这些人还没靠近千鸾，就已经软倒在了地上，不知死活。
其他人也明白了过来，但是看到那几个人的下场，又有些犹豫了起来。他们现在上去给人当垫背，可是他们还不是死了？那……保护这个天柱，保护这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在他们犹豫的当口，之前那位明理的人又张口了，一句句大道理脱口而出，说教的话说得十分自然，就像是洗脑一般，把一群自私自利的人，在几句话的功夫里，变成了无私奉献自己，必要守护家园的人。
真是个能人啊……如果换在其他场景的话，千寐或许还想去结交一番，学学说话的技巧。
但是现在嘛……这个人还是老实一些的好。
她抬手，灵气直往的人的额头冲去，刚刚还在努力说教的人，下一秒就成了一具尸体。
“你们还想说什么？”
刚刚被激起的勇气，似乎又跌了回去。
可是毕竟才刚刚被洗脑，人群中开始有人反反复复说起刚刚那人最后说过的话。
“为了家园！”
“为了家园！”
“为了家园！”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从一点慢慢往外蔓延，直到囊括了整个战场，就连微生雅阳几人也不自觉喊了起来。
突然，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不顾一切地往千鸾身上扑去。
地上的人堆起了一个个小山包，后面的人踩在前面的人的身体上，继续前进。
碍路了，就随意清理开，也不管地上的人还是死活，粗暴地用灵力挪开，哪怕是之前还活着，被这样移动也只能是彻底没了气息。
所有人都像是疯了一样……
千鸾一瞬间有些恍惚，10万年前也是类似的场景，她在记忆海中搜寻着，却有些记不清楚当初她到底是怎样被阴的了。
对于那件事的记忆，她只找到了花海中沉睡的自己，和那些人欢呼雀跃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呢？
这百万多人，朝着一个人扑来，中间还得清理，消耗完所有人也需要时间。
在於炽到来的时候，站着的人还有一半多。
千鸾三人面前，一片空旷。然而在不远处，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那儿，前仆后继的躯体便在那儿累积，不断叠高，又被清理，又再次不断叠高……往复循环。
一声啼鸣。
於炽俯冲下来，将屏障前的人都驱赶了开去，那片空地瞬间又放大了一些。
看到只听说过却从未亲眼见到过的凤凰出现，众人似乎冷静了些，停止了那种无脑而又无用的行为。
“敢问您是……？”鸿远天尊早早地带着微生雅阳退在外沿，现在看到从不离开领地的凤凰出现，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赶紧过来打招呼。
“吾乃凤凰一族族长。”於炽伸展着优美的脖子，抖了抖身上的羽毛。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也要让自己的姿态最完美。
“原来是族长。”鸿远天尊鞠了一躬，就像是曾经他见识到墨泽的强大之后做的那样。
强者的头颅只会对更强者低下。
他刚想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却在才开了个头时，就被於炽打断了。
“这些我都知道。”毕竟他的传承里可有着凤凰一族自诞生起到现在的记忆，对于天柱的事，当然十分了然。
“您知道？”鸿远天尊一喜。
既然知道的话，那肯定会站在他们一边啊，所以刚刚他的这行为，只是为了阻止他们再继续做无谓的牺牲吗？
然而，於炽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们想取大人的魂魄，先过我这一关！”
“族长！你这是？”鸿远天尊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为什么要阻止？难道他就想让大家一起去死吗？
“听不懂人话吗？就是字面意思，你们休想绕过我去取大人的魂魄！”於炽说着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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