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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魇(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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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轻尘捂着脑袋喃喃道,“三个时辰了吗”

如会点头,“是啊,虽然近来我也会时常做些噩梦,梦到年少时家中的那些事但终归没有公子你这般吓人”

柳师父闻言缓缓将巴掌放下,皱眉陷入沉思。

屋外,月家杀手突然从房顶上蹿下来,倚在门框边,颇为稀奇道,“这可真是巧了,小爷我昨夜也做了个噩梦,梦到的是当年第一次杀人时的事,后来醒了,便去街上散心,发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被梦魇着。你们渭城是没修城隍庙么?这个数量有些过分了吧。”

衣轻尘垂眸道,“许是近日食髓教突破岭南,前方战事吃紧,大家都很不安吧”

如会笑了笑,起身道,“公子说的是。我去后厨将粥热一热拿过来吧,沉池长老中午未回来,也不知道晚膳会不会”

月家杀手突然一愣,疑惑道,“你们不知道吗?”

衣轻尘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直问道,“什么?”

月家杀手想了想,自知失言,想要捂嘴,但细想了想,决定还是如实道,“小爷我昨儿本想在屋顶好好睡上一觉,奈何噩梦和那个声音是吧,扰小爷我不得安眠”

衣轻尘闻言,脑袋嗡地一炸,整张脸便红了个透彻。

月家杀手又道,“小爷我便干脆去街上喝酒,一直喝到早晨,当时街上还没什么人,就瞧着那什么花木头,出城去了。而且守城的侍卫也未拦他,小爷我瞧他身上背着行囊,牵着匹马,怎么看怎么像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衣轻尘心中咯噔一声,月家杀手便接着说道,“小爷我昨夜还听人说,国师为了抓那花沉池,特意骗了一群灵山弟子进宫,用以威胁,所以小爷我估摸着他会否是去了京城。”

“其实小爷我体内种了他的毒,看他的意思是想让小爷我瞒着不告诉你们的,但小爷我想了想,解药都在他手里,若他入京后回不来了,小爷我岂不是只能等着毒发身亡?所以你们要入京去找他吗?现在去也许还能赶得上。”

将月家杀手所说的一切串联起来,衣轻尘终于明白花沉池为何昨夜会那般不知节制了,直气得将床榻一拍,掀开被子便要起身,却是双腿一软,腰窝一疼,险些又摔了一跤,幸而扶住了床框,才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柳师父与月家杀手显然都是老江湖了,当即明白了造成衣轻尘眼下境地的缘由,前者碍于老脸不想过问,后者只捂嘴偷笑。

如会却是不谙世事一脸莫名,一面扶着衣轻尘一面追问道,“公子你哪儿不舒服?可要如会帮你看看?我医术虽比不得二师姐,但看些小伤小痛还是没问题的。”

衣轻尘羞红了脸,摆手拒绝如会的好意,又从衣柜里挑了件新衣裳穿上,不顾的酸痛,扶着墙便要往门外头走,却被柳师父一把拦住,“你小子这样是去帮忙还是添乱?”

衣轻尘便道,“就是一点点伤,过几日便好了。”

柳师父却皱了眉,“你莫欺老夫一把年纪不懂这些,哪有这般快?你追上去不得骑马?疼不死你小子的!”

衣轻尘只得挣扎道,“我这些伤不算什么,若是木头入京出了事,那才是当真要命。”

师徒二人一番争辩,谁也不肯退让,柳师父甚至已经骂出了脏话,如会只得在一旁劝和,却也杯水车薪。衣轻尘咬定了要去京城寻花沉池,谁拦都不好使,气得柳师父火冒三丈,险些把桌子都给砸了。

月家杀手被二人的架势吓得一哆嗦,弱弱地举起手,提议道,“其实小爷我可以陪着去的,因为小爷我的解药还在花沉池那儿”

柳师父却吼道,“不行!老夫说不行就是不行!这臭小子一出渭城准没好事!哪次不是一身伤回来?要是一直乖乖呆着哪有如今这些破事?衣轻尘!老夫今儿就把话撂这,你小子若是敢再踏

出渭城一步,便莫再踏进这个家!否则别怪老夫把你的皮扒下来!”

柳师父当真是气急了,竟连这种话都说了出口,直吓的如会连连跳脚,“先生,我们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衣公子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柳色青一拍桌子,“放屁!他小子要是懂事今儿就不会想着追上去!一天到晚总想着这些不靠谱的,正事不做一件,听老夫的话早些娶妻生子多好!”

衣轻尘被骂的心中窝火,却忍着不愿发作,直仰起脑袋深吸一口气,便要出门去。柳师父在身后大着嗓门道,“你小子去哪!”

衣轻尘头也不回地淡淡道,“喝粥。”

直到衣轻尘的脚步声远去,如会方才壮着胆子问柳师父,“先生你为何要这般凶衣公子?您是知道的,沉池长老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柳师父因着方才的情绪起伏,气息一时有些不稳,咳嗽了几声,叹道,“此行必然涉险,且凶多吉少,否则恩公怎会不带他同去?还在临行前做这些事?这小子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心不够狠,不够绝,难成大事,若放他去京城,眼下世道这般乱哎,你们莫以为老夫这两腿瘫了,便是个困在渭城的废人,江湖上的那些事老夫都晓得他与慕容公子一并呆在渭城才是最安全的。”

“想来恩公应当也是这般盘算的”

如会怀疑道,“可先生你也没法拦住公子吧?”

柳师父从袖中掏出一串钥匙来,垂眸盯了片刻,吩咐二人道,“恩公早便料到会有眼下状况,所以临行前委老夫在粥中下了些药你们一会去后厨将那小子搬回房中,老夫用八宝玲珑锁将门从外头锁上,便不信他这泼猴还能逃了。”

如会默默攥紧衣袖,“京城这般危险吗?那那些同窗和沉池长老岂不都很危险?”

月家杀手没有回答,只无奈地叹了一声,抬手依次抚过腰间两侧的六把弯刀,转身朝屋外走去,“我先去追那花木头了,告辞。”

如会往外头跟了两步,方一走出回廊,便发现天已阴沉下来了。

滚滚浓云压顶,中有雷龙攒动,平地狂风大作,如会呆立于原地,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缕光线被云层隔绝,转头望向跟出来查看天气的柳师父,“先生,我总觉得衣公子他不会就这么乖乖等着的”

二人赶去后厨,果真未有瞧见衣轻尘的身影,后者甚至连锅盖都未打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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