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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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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我只是个什么都做不了,曾经一度靠行窃过活的贼人,但如果要照顾你的

话,我定不会再像当年那般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了,我会想些旁的法子的,只要你不嫌弃我赚的少”

花沉池将木盒放入一个整理了大半的包袱皮中,腾出手后,将左手伸向衣轻尘脑后,轻轻一勾,将衣轻尘整个人带到跟前,蜻蜓点水般在后者额头点了一点,沉声道,“这样不挺好?我无需那些外在的名头,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夫,你也再不是贼人,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嗯小混混?”

衣轻尘捂着额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沉池面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便又揉了揉衣轻尘的脑袋,沉声道,“虽确有落差,我已在尽力调节,本意是不想让你忧心,却还是被你觉察了”

见花沉池面色缓和,衣轻尘也安心了很多,余光瞥见花沉池正在整理的包袱皮,颇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拾起最边上的木盒掂了掂,问道,“你这是在作甚?”

花沉池将那木盒接过,打开来给衣轻尘看,里头摆着十来颗绿莹莹的药丸,个头比先前在石林村吃的要小上一些,花沉池解释道,“我从沉生口中得知这段时日渭城来了很多人,应是南行在即,灵山作为而今第一大宗,自会随军行医,然渭城这边尸首数量众多,解剖又是长久事宜,不可能在这般短的时日内完成,且这活一般弟子做不得,更不可能交由他们去干。”

衣轻尘便更加不明白了,“你想”话未说完,便在桌角瞧见了一沓信封皮的式样衣轻尘自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是灵山的来信。

至于为何会积攒如此之多,可以推测许是在二人昏迷那段时日由沉生他们代收的。

衣轻尘伸手去取,花沉池未有阻拦,任凭衣轻尘将那些信从头到尾看了个遍,愈看面色便愈发凝重,“他们要你携灵山弟子随军南下?”

至于为何偏挑了花沉池,信上也将缘由写的很清楚。

其一是十年前花沉池曾随衣白雪深入南疆敌营,知晓地形。

其二是花沉池身为代长老,能够代替长老们统率小辈弟子。

其三是长老们为镇守灵山,防止十年前食髓教因报复而屠山的惨状再度发生,根本抽不开身。便连门下弟子也只派来了不到百名,可以看出灵山这次当真只想尽全力减少伤亡,站在幕后做个普普通通的军医。

信上对花沉池的要求也是“只需在营中医治伤患,无需上场刃敌”。

衣轻尘一行行看过,末了,瞧见信中有一句,“如若平安归来,允你辞去之请。”震惊地望向花沉池,“你要辞去代长老一职?”

花沉池仍在往包袱皮里装放行李,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有灵山弟子的身份。”

衣轻尘不能理解,“为何”

花沉池便解释道,“其实早在十年前,我便已有了这个盘算,只是那时尚有三千人命加身,须得赎罪,便未再提此事。有些话我未曾告诉过你,并不代表我从未考虑过”

衣轻尘也曾想象过闷成了木头的花沉池会否有朝一日与自己说些掏心掏肺的真心话,也许是在床笫之间,也许是在灯火漫天之下,也许是在相携归隐之后,却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今日,一时愕然地说不出话来。

花沉池便继续道,“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与灵山外的人打过交道,也并不好奇外界的生活究竟是怎样的,只一心追求医道,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接手灵山,将药宗发扬光大”

“后来将你带回灵山,起初确只抱着试药的心思,只是你确实太好了,让我第一次有了对医术之外的物事感兴趣的冲动”

轻尘听着听着,渐渐地意识到了这似乎便是传说中戏本里男女主人公互相敞开心扉,互诉衷肠的情节,一股热血涌上脑门,整张脸都变得绯红,脑子也是晕乎乎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花沉池抬眼打量着衣轻尘的面色,淡淡道,“渐渐的,我觉察到这世上也并非只有医术一途值得倾心,再后来你做的那些事”

“知道得你不辞而别去了雪峰,且数日未归时,我头一遭晓得了气恼原来是这般的心情可一听说你不惜涉险采摘雪莲只是为了送我一份生辰礼物,我便很欢喜明明先前还很气恼,突然便变得很欢喜,当真是有些痴傻了”

“再后来你从负雪崖上跳了下去”

衣轻尘默默地听着,听到这儿时,脑子突然清醒了些,脸也没有先前那般烫了,目光渐渐低垂,有些不敢再继续听下去。

花沉池便又道,“若是换做以前,灵山事宜必是我行事顾虑最优,可那次,我什么都无法思考,选择了救你,没有考虑到灵山,那时我便晓得,我已再不是一名称职的大师兄”

“后来在弟子墓的那些日子,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也明白了此生往后究竟孰轻孰重,虽我希望你能忘了我,在渭城无忧无虑地度过余生,娶妻生子,可每每想到这些,我却又私心希望你能早些来灵山寻我”

衣轻尘虽然知道花沉池是个闷葫芦,却从未想过他竟会有如此之多的心思,多到令衣轻尘都有些结舌。花沉池将这些说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所以我想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携你远离这些危险,而我再不是所谓的天才医圣,你也再不必背负那些过往”

说罢,勉强地笑了一笑,等待着衣轻尘的回答。

衣轻尘听得愣怔,好半晌才意识到花沉池已经说完了,而自己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慌乱地抓了抓衣角,点头道,“好啊,我们可以回南疆,就那个,建个屋子,那边草药也多,你没事可以去采摘些回来,就是虫蛇比较多,也不晓得你能否适应,其实我也离开那儿好久了你若是住的不舒服,渭城也是可以的”

花沉池看出衣轻尘是真的慌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的,只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去整理包袱,予衣轻尘一点缓和的空档。

衣轻尘兀自絮叨着,好半晌才平静下来,心跳也恢复了正常,尴尬地抠着衣角,尝试着与花沉池找些正常的话题,“其实南行这件事,我好像也要一同去”

花沉池点头道,“我晓得。”

衣轻尘惊疑地望向花沉池,看着他仍在认真收拾包袱的身影,心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想,会否花沉池是知晓自己要去南疆,所以才专程向灵山请命随军?否则依照他的伤势,灵山应当不会刻意勉强他才是。

只是这些话衣轻尘都未有问出口,只藏在心底,面上露出个浅浅的笑来,走到花沉池跟前,帮忙一起收拾起包袱,“还有甚要带的,同我说,我帮你拿,我腿脚可快了”花沉池抬眼瞥了衣轻尘两眼,又垂眸,只轻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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