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别（2/2）

但他不也是一样吗？

“他规定什么死法了吗？”徐鲸居然还笑了一下，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很平静的弯着，语气毫无波澜，“我猜，你来之前他是让北冥直接开枪吧？不要跟我说多余的话，直接动手就可以了，是吗？”

徐鲸说对了。

垂云没有回答他，她看向沉默站立着的北冥：“动手吧。”

北冥打开了那只公文包，黑黝黝的小巧热武器像个玩具似的，被他抓在手里，枪口对准了徐鲸。

徐鲸无路可走了。

他突然问垂云：“垂云，你觉得庄救你的一条命值得你再杀这么多人吗？”

垂云愣了一下。

与此同时，北冥开了枪。

装了消音器的枪口发出沉闷的声响，火光隐约一闪。黄铜弹壳从退壳口蹦出来，掉在地上，当啷一声。

徐鲸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地上的水浸透了他的裤腿，血从他按着伤口的手下流出来，顺着身体线条滴到地上，和那些污水混在了一起。

垂云往前走了一步。徐鲸终于看到了她的眼睛，他想错了，她没化妆，素颜干净的像是一抔雪。她垂着眼睛，看他，手里握着一把刀。那刀徐鲸认识，是他那把大马士革双神梯与玫瑰，刀刃像几十年前的星空一样漂亮。

“原来你把它偷走了。”徐鲸笑起来，那一枪击中了他的腹腔，在脆弱的肚腹开出了一个口子，如果没有意外，他很快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你要好好对待它啊。”

垂云低着头，北冥看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表情。他往前走了一步，催促：“垂云，快点，一会警察该查到这里了。”

“我知道。我们说好了我来给他最后一刀的。”

垂云轻声说，手里的刀刃已经对准了徐鲸的脖子。

“再见，徐鲸。”

再给赵陆吾三个脑子他也没想到，这次外援居然出动了黄建良这样级别的人物。

黄建良是安全局的副局长，负责公关和外勤，一年十二个月他能有十个月在外面跑。一般要是有什么国家层面的学习交流活动，都是他来带队，但这不代表他实干经验不丰富，毕竟他一开始也是从基层慢慢升起来的。

“小赵，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突然失去联系？”黄建良长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国字脸，下巴上留着一把胡子，放在古代估摸着能直接上梁山当李逵，“你们也太鲁莽了！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就乱来？”

赵陆吾也很委屈，他也不知道居然会在江南人家碰见夹竹桃啊，他们本来的目的就是抓捕徐鲸，但这话他没法跟黄建良说，主要是徐鲸本人已经被他一时心软酒精上头地放跑了，这你怎么跟领导解释？所以他只好二话不说先认错：“黄局，这次行动是我冒失了。”

“你何止是冒失！”黄建良骂他，“你就是没长脑子！还好你人没事，不然你怎么让我跟你爸交代？”

人没事，但是表有事啊……一想到那块借来的死贵死贵的宝玑表赵陆吾就心痛：“黄局，夹竹桃居然已经到雄安了，这之前我们一点消息都没收到，我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问题？”

“这还用你说吗！”黄建良估计是很久没这么骂过人了，话匣子一开就跟长江奔流似的滔滔不绝，“夹竹桃之前一直在云南一带活动，现在突然到了北京附近，我们竟然一无所察！这就是失职！严重的失职！赵陆吾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老子是赵亭西你就能随便浪了，要是出了事我把你脑袋切下来！”

赵陆吾死死憋住了自己想要怼领导的嘴，话一出口硬生生拐了个弯：“那个，黄局，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勘察一下周围……”

“去去去！要是没有线索你就引咎辞职吧！”黄建良满腔激情全给堵在了肚子里，只好大手一挥，让赵陆吾有多远滚多远，“你带着你们那个小团伙，去仔细查查徐鲸到底是怎么跑出去的，都给我长点心，听见没有？”

赵陆吾强忍住纠正领导“那是团体不是团伙”的想法，带着白雁和于辉赶紧溜了。

他虽然不知道徐鲸到底是从哪跑的，但对于他的路线，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数。

大门不能走，江南人家本身又不联通其他场所，那还能是从哪走的，就是天台了呗。

果然，天台门上挂着的大锁有被撬开了。

他们从天台上出去，估量着徐鲸可能的前进路线，在角落里翻出了若干仿真面皮、侍应生皮鞋一双，还有几个不太清晰的足印。

“这里居然能通到那边游戏厅，我看建筑设计图的时候都没发现。”白雁带着手套，一一取了模型样本，“赵队，徐鲸应该就是从游戏厅出去的，那边下去就是包围圈外面。”

赵陆吾寻思着徐鲸这个时候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所以很放心地下令：“走，我们下去看看。”

一行人下到了楼底，果然，这里出了门口就是外围圈外面，左手边从小巷里拐出去就是另一条路。只要徐鲸不傻，那他一定就是从这里走的。

于辉走在前面，小巷里的垃圾桶不知道为什么倒了，堆了一地的垃圾，散发着强烈的难闻味道。白雁跟在他后面，用力在鼻子前挥了挥：“这什么味道？”

赵陆吾却用力嗅了嗅空气。

……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强烈的不祥预感在心头漫开，他盯着那满地的垃圾，额头居然渐渐流了汗：“于辉，你去看看垃圾下面有什么。”

于辉迷茫地看了领导一眼，见赵陆吾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只好随手捡了根破拖把杆，慢慢把堆成一堆的垃圾扫开。

“赵队，这里、这里有具成年男性的尸体！”

【第一卷·鲸之骨·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