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2/2)
二等宫侍十分乐意看到嘉贵人从云端跌入地面,堂堂一个贵人给他磕头,十分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他假装不忍心的样子,扫了一眼破败的房屋,故作为难道:“可是,请太医,也要银子啊……”
嘉贵人抱紧十一皇子摇头痛哭:“我是真的没有银子了”
眼前的这位宫侍听闻没有油水可捞瞬间变了脸,对嘉贵人不管不问了,嘉贵人心下一横,趁他不备,用手指戳他双眼,在他还在捂眼哀嚎之际,乘机跑走。
他躲过了御花园里巡查的侍卫,心惊胆战的来到了南书房。跪在南书房门前大喊:“皇上,救救臣侍的孩儿吧。”
此时的皇帝正在握着容墨的手要教他习字,南书房间炭火烧的很旺,温暖如春,皇帝难得享受这份清闲,容墨惹的她欢声不断其乐融融,这等兴致硬生生被打断,皇帝生了脾气:“是谁那么放肆!”
大内总管王友德猫着腰圈着拂尘上前,恭敬道:“回皇上,是冷宫的嘉贵人。”
皇帝牵着容墨的手,站在南书房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个曾经宠爱过的男人,看他衣衫褴褛,憔悴不堪,早已不复当年万分之一的颜色,心下厌弃,张口便骂:“混账东西,谁让你出冷宫的。”
无助的嘉贵人被皇帝冰冷的神情刺痛,他越发抱紧十一皇子,脸贴着容墨,想要从孩子身上获得温暖驱散他心底的严寒,他哀求道“皇上,十一皇子病了,请您宣太医吧。”
皇帝对嘉贵人凄惨近况无动于衷:“太医朕会宣,只不过,你私自出冷宫罪无可赦,来人,嘉贵人德行有亏鞭笞二十!”皇帝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走了,连眼神都没多施舍一分给嘉贵人。
九皇子见状嫌弃的捂了捂鼻子,皱紧了他的秀美:“母皇,他们好脏啊。”
皇帝被九皇子龇牙咧嘴的俏皮灵动逗得哈哈大笑“墨儿,又调皮了。”虽然语气有些怪罪的意味,但从皇帝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怪罪,她默认了容墨对他父子两的鄙夷,这深深的扎痛了嘉贵人的心,嘉贵人满脸绝望,这也深深的刺痛了容染,明明同样是女皇的儿子,容染与容墨却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容染手揪紧了心口的衣物闭上了满含伤痛的眼:即使是当年的自己烧的神志不清也没有忘记,在那寒冬腊月,无助的父亲抱着我,去求见母皇,那是自己长到七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母皇。她是那么庄严,那么无情,父亲大冬日被冻得瑟瑟发抖也没有换来她一丝一毫的悲悯。
我被父亲抱在怀里,看着她神情不屑的望着父亲,她身边那人,九皇子,我们明明都是皇子,他却可以那么肆意张扬,那么无所顾忌,他打量着我们的眼神像是打量着一件不被欣赏物品。
在那个冬天,一直庇护我的父亲死了,他被鞭笞二十鞭以后被抬入冷宫,那宫侍恨父亲戳他双眼,便动手打他,直到宫侍泄了气。
就在那晚,父亲什么都没吃,他被人像破布麻袋一样丢在了床上。
伤痛饥饿,心生绝望,他忍不住回想自己的一生就像个笑话,从小被卖入青楼,弹错了一个音,写错了一个字就会被老鸨打骂,直到十六岁艳冠秦淮河。
在船坊中,他只一眼,就让微服私访的容云为之倾倒,容云把他带入宫,发誓要给他一个家,他以为她会是他一生的依靠,可红颜未老恩先断,他遭静妃陷害被打入冷宫,从此再也不得与她相见,谁知道当年那秦淮河畔船坊那一眼,却葬送了他的一生。
第二日阖宫上下传来消息,嘉贵人鞭笞以后发了高烧,病死在冷宫。
皇帝得知以后,感慨当年初遇他时的美丽,追封他为嘉嫔。十一皇子年幼,便被寄养在了安嫔身边,安嫔无子,待他视如己出。
安嫔是家中庶子,他的生母是乡君,生父是县君侧夫,正六品知县。出生不高不低,虽不得宠,却也老实本分。
容染搬出了冷宫,但坚持要带上此前伺候过他的宫侍们,这些宫侍们后来有的以懒惰为由被发配浣衣局,有的以打碎御赐品为由被打入辛者库,鞭笞过嘉贵人的宫侍以大不敬为由被发配去了边疆。
曾经那趾高气昂的二等宫侍被容染安以偷窃的罪名,打入慎刑司被砍断了双手,容染吩咐慎刑司每日鞭笞二十,不得要他性命。
出了慎刑司的容染抬头望向天空,碧蓝如洗的天平复了他内心嗜血的狂躁,他盯着天空中的一朵云,幻想着这是他慈爱的父亲,他对云悄悄地说:“父亲,那些曾经欺负过你的宫侍都得到了报应。”
云不语,轻柔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像极了父亲在他耳边潺潺说话,他哭了,泪流满面:“父亲,你能听到吗……我很想你啊……父亲。”
风不语,漫天的云朵陪着他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