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2/2）

陆危白他一眼，不愿同他多扯。

赵灵时饶有兴味：“你个神棍，术法不去研究。讲起这些倒是头头是道。”

陆危摆手谦虚：“看得多了，哪需去研究。”

小黄鸡百无聊赖 ，不满老大被抢了去，开口抢话道：“老大，你那药，是去哪寻得的？”

赵灵时漫不经心地在一首饰摊上挑挑拣拣，“青乘道。”

陆危在一旁差点跳起来，“什么道？”

赵灵时一瞥他，嘴角的笑意味不明，说道：“青乘道啊。说来你不是那儿的么？”

“就那小破道观还有什么珍贵灵药？”陆危惊叫，“那道观里的小老头该不是去卖身了？”

小黄鸡怪道：“青乘道……”一拍头，“那掌门不会是百年前被贬下凡的青乘老头吧？”

“对。就是那青乘老头。”赵灵时道。

陆危瞪大了眼，轻声道：“贬下凡？什么贬下凡？”

“你是那道观出来的。不知道那掌门老头什么来历？不过也是，被贬下凡这么不光彩的事，他也没这个脸到处宣扬？”

“这不可能！为什么我会不知道！”

小黄鸡奇怪地瞟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那老头好面子的很……”

陆危激动地一截他话头，“我可是他儿子！这种事情我居然不知道？！”

“青乘老头的儿子？”小黄鸡上下打量他，总算来了点兴致。猥琐地蹭过去，“你娘又是谁啊？青乘这老头不厚道啊！”

陆危别别扭扭偏过头：“不知道。那老头死也不愿同我讲。”他又别别扭扭转过来看向赵灵时，眼神飘忽，“那老头可还好？……有提到我么？”

赵灵时装傻：“什么？”

陆危恼羞成怒道：“他就没叫我回去？”

“有啊。青乘那老头说你偷跑出来这么久了，也该收收心了。”

“哼！我就知道。”

小黄鸡抵抵他，“话说你干嘛偷跑出来？”

“我根基不好，全观上下就连扫洒的小道士术法也使得比我好。偏偏那老头说要将掌门的位置传于我。”陆危凉凉一笑，“我虽混，但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

“那可如何是好？”赵灵时一摊手，“那老头将药换与我，便是要我将你赶回去。我总不能拿了人家东西，不办事吧？”

“赶回去？！”陆危一揪住赵灵时的衣袖，面上一片可怜兮兮，“仙女，那老头说话疯疯癫癫，你可听他的。这样，我做主，那瓶药就送与你了。只求仙女将小弟带在身边，当牛做马，在所不惜！”

赵灵时看他一眼，“你做得了他的主？”

“自然！那老头的话听听就好！”

“老大放心，小弟虽修行不精，但有大气运在身，定保你出入平安！”陆危胸脯拍得啪啪响，信誓旦旦。

小黄鸡第一个站出来，义愤填膺道：“不行！我不同意！”

陆危才不理睬他，殷殷切切看着赵灵时。

赵灵时假意犹豫了一会，才道：“那……行吧。”

小黄鸡面如土色，绝望地看着她。恍若孤寡守在家中多年等待丈夫的闺房怨妇一朝等来变心的薄情丈夫。

“哇！！”

小黄鸡的哭嚎一直持续到他们逛完街，才抽抽咽咽将将要止住。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到陆危的好心情。

小黄鸡无精打采地坐在床榻上，两只短脚蔫蔫地伸出来，时不时抽搐一下。

赵灵时看得抽了抽嘴角，“就那么讨厌他？”

“哼！”小黄鸡转过头。

“好啦。”赵灵时走过来，将他抱在怀里，“那还真信我那套说辞啊？”

“青乘确实对我有所托，不过不是托我将他赶回去。是让我照顾提点他一番。”赵灵时撸了撸他的毛，“先前在仙界我确实欠他一个人情。便由这次还个清楚。”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青乘那老头这么感性。

青乘道其实并非什么九流道观，人流如织，香火旺盛。掌门门下弟子皆是在各处有声望的大士。

赵灵时：“说来，你什么时候有个儿子？”

青乘笑得如同顽童，“幻仙说笑。青乘早已出红尘，又怎会再入此道。我飞升时不过而立之年。那年城池将被攻破，全城性命都在我一人身上。我妻儿双全，也算是圆满。可我不忍生灵涂炭，便以身做祭，换得全城性命。也由此参破仙道，得以飞升。可怜我妻儿等我一世，终身抱憾。天帝感我救人心切，但擅用禁术，确实有违天道，便贬我下凡百年，也是给我时间了断凡尘过往。”

青乘透过那缭缭绕绕的烟火，似乎看到了天际，“可惜我下凡的时候不对，待我来这时，我前世的妻子已魂归地府，说来也是一番因果，她所遗留下的儿子亦是我那前世的儿子。”

“我无法坐视不管，便将他带回去，视如亲子，抚养长大。他从小叛逆，桀骜不羁。这孩子同我一样，最是受不得委屈。我也知道他在这儿过得并不快活，可身为掌门，我又偏袒不得。说句实话，自我飞升起便不知何为岁月了，可有他在身边，我才真正感到人世的时光还是滞缓的。我老了，天帝给我的期限将至。”

“当年我身担大任，负他们一世。这一世，我只想放他自由。惟愿他终世安乐。”

“有劳幻仙。”

山岚高瞰，万家灯火，星河一道水中央。

世人钟求亘古圆满，哪怕月满亏厌，果熟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