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林卷说不出话,就越发注重眼里的神采,他想,媚眼如丝,应该是这样?
严歇忱见他眼睛滴溜转,问道:“你眼睛怎么了?打什么主意呢?”
打你娘,老子在勾引你,看不出来?
严歇忱又说:“忘了你说不出来了,我不做什么,你别担心,我就是想仔细看看你的模样。”
他这话说得正直,但林卷满脑子废料,硬是听出一丝缱绻。
严歇忱说完立刻便凑近了,说是想仔细看看,便真的是仔细看看,他的目光一寸寸地描摹过林卷脸上每一个部位。
林卷一开始还能泰然处之,可后来纵是他脸皮厚,也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
可以啊你严歇忱,多年不见脸皮见长啊。
林卷被他盯得脸上都发了热,随后便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
严歇忱见他闭上了眼,方才终于敢去看他的眉眼,可是看了许久,终是没在眼角看到他记忆中的东西。
他记得林卷眼角有颗小痣,正在右边眼尾的地方,其实不仔细看看不大出来,可严歇忱当初初见他之时便被他那眼角一飘晃了眼,此后多年更是在反复惦念中日渐鲜明。
可这人却没有。
此刻他也明白了前几日初见这人时是哪里不对了。
他眼角没有那颗痣。
严歇忱心里有些微疑惑,不过须臾又调整好了,他暂时把这事放在一边,开始考虑他适才想到的,他想既然此人能易容成季寒的模样,那他现在这幅样子又是不是真的呢?
他虽从未在人前提过林卷,可也难保被有心人打听了去,严歇忱掌风刃司多年,谨慎多疑已成习惯,于是便想验证一下。
林卷以为闭着眼能躲避那如狼似虎的探究目光,但谁曾想脸上居然蓦地传来一股温热的触感。
林卷惊恐睁眼,果见严歇忱伸出魔爪,在捏他的脸。
林卷开口不得,眼神便是十足十的谴责,谁知道严大人就跟瞎了一样,手上动作反而越加变本加厉。
一开始还只是轻轻捏,后来居然开始搓圆揉扁,弄得林卷面皮都开始发红。
林卷有苦说不出,瞪他又没用,心里一急,准备流点眼泪水出来吓死他,可他还没酝酿出来,严歇忱就停了手,还轻轻地在他脸上摸了摸,似在为他适才的莽撞找补。
严歇忱一边摸着他的脸抚平红痕,一边想,没有易容,所以他和林卷只是长得像?
其实长得像不像他也不知道,十年前林卷年方十四,虽林卷自小便天资过人,举手投足间不见稚气,但到底还是个孩子,一天变一个样,十年不见,他或许早和自己记忆里不相似了。
严歇忱记忆中的少年林卷灿若骄阳又雅致端方,一颦一笑之间皆是世家公子的风度和年少恃才的意气风发,是当年的紫玉京中,最为峥嵘的少年。
而眼前这人,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看起来和那时的林卷真的不大一样,哪里都不一样。
但他又总感觉是一样的,心底也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他,不能轻易放了这人去。
严歇忱道:“我给你解哑穴,但你别闹,有话好说。”
林卷大睁着眼睛使劲眨巴,表示自己同意。
严歇忱见状便给他解了,谁知林卷出尔反尔,开口就想毁人清白,严歇忱见他似有起势,凉凉道:“我知道你不是季霜白,你敢闹我就把你交出去。”
林卷闭了嘴,心想还是略微挣扎一下?毕竟戏还是得足,于是眨巴着眼睛无辜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严歇忱想了想又道,“你既然替了季霜白,我就不信你此前没打听过我,那日在小城门下,你莫不是故意扑向我的吧?”
林卷听他此言心里一抖,那日见着严歇忱是意外,但扑向他确实是故意的,依林卷的轻功,安稳落地没问题,可他那日忽然想,先这样引起一下他的注意也好。
而且那时林卷心里也隐隐觉得那一幕似曾相识,可他这几年脑子里太多事,实在想不起和严歇忱初见时是何场景了。
这话自然不方便说,林卷抵死不认:“你怎能如此揣测我!”
严歇忱见他死鸭子嘴硬,下最后通牒道:“你说不说,再不说以后就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了。”
林卷见事态发展良好,于是能屈能伸,果断开口道:“行行行,我说我说。”
“嗯?”严歇忱抬了抬下巴。
“我不是季寒,他已经走得远远的了,我就是代嫁的。”
“你为何替他?”
“我欠他娘的人情,总是要还的。哦,我刚刚没骂人,就是欠他母亲。”
“什么样的人情需要你如此作答?”严歇忱狐疑道。
林卷笑了一下,轻轻说:“恩情不论大小,只要欠下了,便总是要还的。况我欠的还是救命之恩。”
“那你这么做有何目的?”严歇忱听完便罢,又问。
林卷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殷勤笑道:“看上大人了算不算?”
严歇忱可没怀疑过自己的魅力,闻言果真有些紧张,狐疑道:“你当真好男风?”
“关于喜欢男人这件事,在紫玉京里被传得沸沸扬扬的人可不是我,大人,这话该我问问你吧?”
林卷说话间有些似笑非笑,虽然他知道这或许是帝王的权御之术,毕竟季寒那边不也一样被赶鸭子上架么,可这传闻却不是假的,林卷早两年在南阳的时候都听过紫玉京严大人的断袖之名,林卷初闻之时颇有些惊讶,这严饮冰,深藏不露啊,早些年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我……”严歇忱一噎,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说那是谣言,可他想想自己这些年心里惦念的那个人,就又说不出口;可若说不是,他又从未对其他男子动过心。严歇忱有些毛躁,后来又想,我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么多?于是敷衍道,“你搞清楚了,现在受制于人的是你,问你你就说,还敢讲条件?”
林卷撇撇嘴,径直道:“我无所谓男女啊,只要合我心意我就喜欢。”
随后又瞟了严歇忱,笑道:“像严大人这样姿容风度无一不上乘的,就很合我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