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奈何赵煜背对着他,又只顾着同林卷侃大山,是以一点反应也没有。
那边林卷也觉得这傻小子有些聒噪,于是便适时接了话断了赵煜的滔滔不绝:“四皇子谬赞了,倒是四皇子天潢贵胄,仪表堂堂。”
林卷夸人拍马屁的时候都是十足正经,叫外人都觉得此人说话十分诚恳的样子,赵煜那边被林卷这样一夸,脸上也一下子就窜了点薄红上来。
偷摸注意着两人互动的严歇忱眼神更加不善了。
后来林卷又和赵煜互相恭维扯白了好几句,好歹才赶在吉时同严歇忱一起动了身。
起步之前太子携百官送祝:“愿掌司史大人此行顺遂,肃纲纪、正国风。”
“歇忱承太子吉言,此番必不负皇命。”
马车摇摇晃晃地出发,掀起一地灰黄的尘埃,稍微行驶得远一点,就连紫玉京的轮廓也都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
行了有一段路之后,严歇忱拿出冰镇的葡萄,他见林卷倚在马车壁上不动,便主动把葡萄剥了皮喂到林卷嘴边。
林卷见他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随意,眼都看直了,可他觉得面子比较重要,害臊什么的要不得要不得,于是就迫着自己张嘴吃了。
但他吃完这一口,还是立刻坐了起来,赶在严歇忱剥开下一颗之前就率先剥了一颗递到严歇忱嘴边,美其名曰礼尚往来,严歇忱一开始也愣了一下,不过他看林卷晶亮晶亮的眼睛,就知道他是在等着看自己出糗呢。
严歇忱虽然心神有点荡漾,但随着时日渐久,他能接受的尺度也越来越大,毕竟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严大人也会看着躺在身边的某人想想某些不可描述之事,有时候想得喉咙发紧下腹热/胀都是常有的事,所以这会儿这点程度着实还在接受范围内。
林卷本来是想看严歇忱耳朵红的,可他这都喂了好几颗了,这人怎么还这么气定神闲?
林卷不信邪,刚想凑近了仔仔细细地看他几眼,结果那边严歇忱就觉得林卷坐在斜对面伸长了胳膊剥葡萄喂葡萄实在不方便,干脆一伸手就把林卷揽了过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手也虚揽着他的肩头,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
他娘的,算你狠。
林卷之前坐马车确实很喜欢往严歇忱身上靠,因为靠着舒服,可自己靠上去,和被他主动抱过去,这其中的尴尬程度跃了好几百丈好嘛!
林卷估摸着严歇忱可能是之前被他靠习惯了吧,但他还是想略微质问他一下下的。
不过他又还没来得及开口,严歇忱就又抢先了一步,抛了个问题给他。
严歇忱道:“你觉得四皇子怎么样?”
林卷闻言一顿,心里立时便绕了几圈,严歇忱在朝中一直中立,所以他也不会告诉严歇忱自己的立场,于是捡了个中肯的话评价道:“率直爽快,挺好相处的。”
“哦。”严歇忱张嘴接过林卷下意识里递过来的葡萄,状似不经意地问,“有我好相处吗?”
谁知林卷闻言便笑了,想想京中一个个见到他就跟鹌鹑一样的官员,反问道:“哈哈哈哈哈严大人,你在开什么玩笑,你觉得你好相处吗?你怕是不清楚自己在朝中风评如何。”
“……”
严歇忱刚想辩驳,林卷就又适时补充了一句:“不过他们是他们,我觉得很好。”
“……”
这次他是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
严歇忱手上悄悄把林卷又往自己这边揽了些,强行压了压忍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又问:“那太子怎么样?”
林卷偷偷撇了撇嘴,心道,老谋深算、道貌岸然,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儿。
不过碍着阮红妆的面子,也碍着是在严歇忱面前,林卷还是委婉地评了句:“温文尔雅从容不迫。”
严歇忱在后面小心瞧着林卷变化的神色,心里有了判断,而后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家心肝儿不愿和他坦诚相待,他自然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马车一路南下,前行的速度不快,行至傍晚的时候也只到达了离紫玉京不远的黛城。
他们决定在城里暂歇一晚,明日再继续赶路。
因着这前面没有需要巡查的地点,所以一行人为了不显得那么招摇,便分开了几批去住店,打算明日启程的时候再汇合。
严歇忱这边就只有林卷和几个手下一路。
风桥今日也送了他们出来,不过也只是送他们一程,待到了第一个巡查地,严歇忱他们的安全有地方守兵护卫确保之后,他就该回紫玉京了,毕竟风刃司和风刀卫不可能长久没人坐镇。
林卷随手指了家店,风桥就进大堂找掌柜的交涉去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黛城不如紫玉京繁华,入了夜就外面就没什么人,这店里也一样,吃饭的客人根本没几桌,连掌柜的都在油灯下撑着脑袋打着盹儿。
风桥走过去敲了敲柜面,语气依旧冷静端肃:“掌柜的,要四间上房。”
那掌柜打着盹儿一个猛点头就点过了劲儿,听闻人声又赶紧抬头,揉着眼睛说话时声音都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啊?啊,好……好,客官里面请。”
说完这话,他揉着眼睛的手一放下,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睡懵了的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他微微睁大了眼,似有些难以置信道:“大哥?不对不对,小哥?也不对,哥哥?哎什么啊……你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