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行吧，开车。”

“舅舅有什么事吗？”

方庆黎顿了顿，他摸了摸方钰的头，小侄儿不自在的撇了撇头，他笑道，“和你母亲有关的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方钰一顿，他有几天没去疗养院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医院为什么不找人通知他？

到了方家，方钰才知晓是什么事，说是商量，其实是告知罢了。

“钰儿。”方老爷子眼神有些内疚，却依旧坚定的说，“医生说这项手术经临床实验已经治好了很多抑郁症或心理疾病的病人，像你母亲这样的病情，只要应用这项新技术，再多加调理，不久以后就能恢复心智，正常生活。”

方钰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才他们说，因为他母亲是因为他父亲疯的，追溯到他们认识的时间，要清除二十三年的记忆，也就是说，他母亲就算清醒过来，也只记得十七岁以前的事，因为技术上可能存在清除漏洞，也了防止病人探究失去的记忆，任何和‘删除记忆’相关的东西，最好不要频繁出现在病人面前。

对他母亲来说，他是不存在的。

“外公看着安排吧，我没意见。”

不管是删不删记忆，不管是糊涂还是清醒，他母亲依旧是认不得他的，有何分别？

“小钰，母子不能相认，你想清楚。”方庆黎心疼的捉住了方钰的手道，“你外公方才说的话，不只是问你同不同意你母亲做那手术，而是问你是否答应，她成功以后，不再提及那删除掉的记忆。”

方钰的手冰凉，方庆黎用力的握着，“若是你答应，你以后就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面前，说你是她儿子。”

方家客厅有片刻的安静，就连一向待方钰刻薄的方庆兰都不出言讽刺了，他们都在等方钰表态。

方钰笑了笑，“大家是怎么了呢？母亲的病要是能好，是好事啊，我又能有什么意见呢，我以后会注意一些，不会出现在她面前。”

终于，还是要这孩子亲口说出来，方老爷子又叹了口气，“钰儿，你也不用这样，要是想回家，也可以常回来看看外公。”

方钰不大记得之后说了什么，他好似就点了点头，一家人吃了饭，记忆像纸糊的一样，还是舅舅送他回家，拍着他的肩膀，不住的叹气，看着他，不知怎么还哭了，他才开口说话了。

“舅舅…你哭什么？”

“觉得你可怜啊。”方庆黎拿纸巾擦掉眼泪，“年纪轻轻的，怎么要遭那么多事，前阵子老头子还想给你资产呢，你现在和被赶出方家有什么区别？连妈都不能认了知道吗？”

“也不是赶出去吧，我已经有一年多不住在方家了，只是以后不能随意的进去方家而已。”方钰声音如往常一般平淡，“也没有可怜啊，方家的东西我本来就不该要，母亲要是能清醒，那的确是天大的好事，认不认我，并没有很重要吧？”

“又何必这么懂事？”方庆黎生气的道，“你不是她孩子，就表示方家的一切都与你无关知道吗？你要是还这么端着，小心我也不认你，你真是太不争气了，气死我了！”

方钰怔了怔，他看着暴怒的方庆黎，探过身去，车厢空间狭窄，两人离得近，他很轻易就抱住了方庆黎，方庆黎吃惊的瞪圆眼睛，就像一只受惊的猫科动物，手上下挥舞了下，要知道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没亲近过什么人啊，更别提抱着什么人。

“舅舅……谢谢你。”

方钰抱着他，脸埋在他身后，方庆黎看不见这孩子的脸，只感觉方钰肩膀在轻微颤抖，也就伸手拍了拍方钰，“额…舅舅刚才是说气话的，不会真的不认你，吓到你了吗？”

见他还抖着，方庆黎心疼的道，“小钰，你在哭吗？”

“我不会不认你啊，舅舅刚刚说气话的。”

他拍着方钰肩膀安慰，又想起他今天穿的这身衣服他还蛮喜欢的，可别沾了鼻涕，也就推开了方钰，想拿纸给他擦擦，却见方钰哪里在哭呢，脸上还难得带着笑意。

方庆黎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小钰，你刚刚在唬舅舅吗？”

“不是。”方钰红着脸道，“我只是想表示谢意而已，没想到舅舅误会了。”

“那你刚才抖什么抖？”

“有点不太习惯，抱人。”

“……”

他只是想起了，前阵子洛邈抱着他表达感谢的时候，他其实是很高兴的，也清楚的感到别人的欣喜。

他刚刚看舅舅因为他的事这么生气，他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其实，方家待他不薄，他并不觉得他有多可怜，方庆黎又待他很好，经常站在他身边护着他，他受委屈的时候比他还委屈，会心疼他，会为他落泪，他的舅舅，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忍不住就想像洛邈一样，要是抱住眼前这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好好的说出心里的感谢就好了。

只是……他果然还是不习惯啊，也就只能说一声谢谢而已，身体还有些不协调。

“罢了。”方庆黎笑起来，“看你刚刚还算乖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总之以后有什么困难，找舅舅就好，他们不认你，舅舅认你。”

方钰忍不住又笑了一下，其实，他今天并没有觉得很难过，他的母亲不再受病魔侵扰，他舅舅还表现的这么关心他，很值得高兴啊，就是被别人抱在怀里安慰的事，还是让人有些不好意思。

“回去后好好睡一觉，别想太多，等舅舅有空了带你出去玩。”

方钰嗯了一声，见车开走了，才打开铁门进去，月光洒下，身影纤长，有人凝视着院里的蔷薇，良久后，才动了动，起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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