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王妈妈僵硬着脸,弯着身子赔笑,“是是是,爷?你想要什么尽管说一声,奇异珍宝稀世珍玩?”
王茹暗暗骂道:“我呸,怎么就是你开你栽了。”
后面小厮小声提醒:“这地方还真是他开的,树爷的确是他栽的……”
王茹挽了圈袖子,朝地上啐一口,一脸不屑,“这人谁啊?”
“那可是郢水虎崖山上大当家耿易,只手遮天,黑白通吃,不管是豪绅还是士官想要过这条路就得要按照他的规矩来,但这人却从不拦平民百姓的路,是个有讲究有手腕的狠角色。”
耿易扬鞭一指,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身后的大红花轿。
谢运连声应道,连忙让人把新娘子带下来。
“爷,轿子您拿去吧。”
耿易挑眉不语。
旁边身着深灰布衣,手腕处层层绑起,浓密三角眉间敛着愠气,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当家的说你那轿子里的可人呢!谁要你的破轿子。”
王妈妈看向谢运,面露难色。
“爷,您看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要命要人?”
谢运磕绊地说:“自然是要命。”随即压低身子,面向身后,手起高落,登时一群人从队伍中跳起,各个手持刀棍剑戟,面露凶相,朝着耿易他们张牙舞爪。
一下场面混乱如斯,人踩人,人抢人,人杀人。
耿易唏嘘一声,神情慵懒,“小四。”身边身着灰衣的男子将先前来时在路上捡的树枝递给耿易。
耿易低头一看,恨铁不成钢地在小四头上敲了一下,“成吧,今天是你的爷大喜日子,是不宜见血,小四!赏!”
那人闻声,哈哈大笑,有人高声挑衅:“听闻耿当家的狂妄至极,今日一见,不过是个嫰书生的胡言乱语罢了。”
耿易看向说话人,阴冷一笑:“胡你大爷。”
那人恼羞成怒,一声令下,全部冲向耿易。
耿易举起树枝,勒马高跳,“耿家寨听令!”
“在!”
“全部打趴!”
听着轿外的厮打声,苏七七苦笑,自小她便一直被人人喊打,就连总镖头也是碍于袁之微的威胁,只能暗中接济,还从未有过今日这样争抢她的局面。
渐渐轿外无声,苏七七使劲撞动轿子,视线被盖头挡住,感官比平常更加灵敏,电光火石间,她立马安静下来,有人正靠近她,苏七七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人在她面前站定,苏七七低头看到一双青缎黑底靴,做工之讲究,沉稳而干练。
苏七七屏气敛声。
那人俯身,将她抱起,隔着盖头对她说:“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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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七七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她生活在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没有纷争,没有吵闹,没有讽刺,没有嘲笑,没有饥饿,没有风餐露宿,在那里她第一次看到了自己放肆开怀的笑容。忽然间,天崩地裂,她眼睁睁地看着张成业死在她面前,面色狰狞,全身散发着焦味,她哭着跑过去,跪在张成业面前,不断朝地上磕头,眼泪浸湿了面前的土地。
“张叔……张叔……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耿易坐在床边,苏七七额头不断向外渗着汗,嘴里不停在道歉,耿易拿来一块毛巾,细心擦拭着,剑眉如刀刃般锋利充满棱角,此刻却不规则地紧蹙着。
“陈妈,她没事吧?”
陈妈给耿易换了块湿毛巾,看了眼床上的人,小声说:“是发烧了,烧退了就好了,听说之前还闯进龙马镖局里头,冲进大火里面硬是把张镖头生生拽出来,能挨到那时候真是不容易啊,是个可怜姑娘啊。”
耿易让周围伺候的人都退下后,俯身凑近苏七七的脸,是长开了啊,都说病美人娇弱更让人心疼,这话委实不假。
苏七七迷迷瞪瞪睁开眼,眼前出现一身影,高大挺拔。
她虚弱地开口:“张叔……对不起……他们都说是我克死了你,原先我还不信,当你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得不信,对不起……”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到枕头上,湿了大片地方。
耿易一怔,明白过来这是把他错认成张成业了。
耿易坐在她身边,拂开她额间的碎发,声音仿佛是春日和煦的风,轻声细语:“七七,不怪你。”
次日烧退。
苏七七猛然惊醒,身边竟卧着一位男子!苏七七迅速躲到角落里,全身处于高级警戒状态,像是盯着猛兽一般,一放松精神就会被猛兽吃掉。
耿易混迹江湖多年,道上想杀他的人数不胜数,早已练就无时无刻处于警觉的状态,即使是睡觉时,任何身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瞬间清醒。
耿易佯装才醒,伸一懒腰,侧着身面对苏七七,一只手弯曲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苏七七。
“耿易?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苏七七看着眼前的男人,一种危机感渐渐渗入心头。
耿易做好了调戏的戏码,吊儿郎当地抖着身子,压低声音,“这是耿家寨,准确来说是你今后的家。”
话说一半,耿易倏地靠近她,嘴角牵起,“你啊,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压寨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