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九篇三（2/2）
就站在那里，沈卓云笑的莫名其妙，还道：“这大晚上的，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这话题转的太快，荼九不禁问：“你究竟有什么病！”
沈卓云自认荼九同意了，然后开始道：“以前有个沧云山的掌门弟子，为人高风亮节，嫉恶如仇，他很是喜欢自己的门派。
一日，他们门派里的一名女弟子与魔修私通，私自逃离了门派，此事让门派丢尽了脸面，他的师尊下令，那女弟子从此与门沧云山再无干系。
有一次他下山时遭魔修暗算，身受重伤，后来在一个客栈醒来，不知道是谁救了他。
多年后那名弟子当上了掌门，他有次下山时发现了一名隐藏在普通人里的魔修，便一剑杀死了，可待他将人杀了之后，却有一名女子冲了出来，跪在他剑下的那个尸体前哭的撕心裂肺。那女子正是当年与魔修私逃的女弟子。
那女弟子绝望中，将那名掌门大骂了一通，甚至差些拼命，那掌门也是那时才知晓，当年救了他一命的，正是她们二人。只不过是那女弟子当时认出了他，怕他回了宗门后禀报长老，所以才没现身。
哈哈哈哈！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那掌门居然亲手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沈卓云站在那里，一只手捂着双眼，真的开始笑了起来，就连双肩也在不停颤抖。
荼九又仰头喝了口酒，冷声道：“不好笑。”
沈卓云又道：“你先听我说完。”
荼九皱了下眉，不语。
“那女子还告诉掌门，其实她和魔修只想当平凡夫妻，不仅她自己逃离门派，那魔修也一样。
而就在掌门难以接受这一事的时候，另一个藏着的魔修为了封住女子的嘴，尽全力偷袭了那女子一掌，虽然掌门随后也将那偷袭的魔修杀了，但女子已经必死无疑。
死前，她还抓着掌门的袖子，让掌门立下心魔誓，让其将她唯一孩子收做徒弟，抚养长大。
掌门依言立了誓，并看着女弟子死去，可他回到女子死前说的那个府上时，那里却只有一片大火，根本找不到那个孩子了。”
沈卓云讲到这里，还停了一下特意看了看荼九的表情。
发现荼九没有再喝酒，只坐在那里凝眉不语时，沈卓云慢吞吞的道：“是不是觉得这个故事哪里奇怪？我告诉你那个女弟子和魔修的名字吧。”
“……”荼九依然举着剑，没有动静。
“常珞茹、荼奚。”
荼九浑身猛的一震，僵在那里。
“哐当！”白色长剑直直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着这一响声，荼九感觉周身都冷了下来，让他忍不住发抖，一双眼眸充满了茫然，他便真的在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他红着眼睛，看向沈卓云，沙哑着声音吼道：“你骗我！”
他的爹娘...是死了没错。可这怎么会与魔修和沧云山有关！家中的火，难道不是意外吗！
“我为何要骗你？”沈卓云问道，“那些人想要斩草除根，自然就会这么做。”
荼九激动得从椅子上站起身，“这怎么可能！他们、他们是被……还有我爹娘！他们本就不会！不会…”
吼着吼着，荼九自己都不信了。
没过多久，他又道：“不，不，你说的就是假的。若真是如此，师尊为何没有告诉过我？”
这一问又问到点上了。
沈卓云淡淡的开口道：“自然是因为立心魔誓的那个掌门，不是莫剑一。而是莫剑一的师兄，上一代的沧云山掌门苏尘。
在没找到你之后的没多久，他便自己困在了心魔之中，活活把自己逼死了。而这个心魔，也成了他最后的心愿。苏尘将掌门之位，连同这个心愿，一并交给了莫剑一。所以，这便是为什么，莫剑一不喜欢你这个徒弟。”
沈卓云痛恨莫剑一，他认为莫剑一不配让人敬仰，荼九就是那种盲目敬仰的人，沈卓云讨厌的很，享受极了他此时的模样。
荼九一直以来的疑虑和执念，被沈卓云解开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打散了一般，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神色空洞，安静的像是死了。
难怪师尊不顾所有长老的反对收他为徒，却一直对他没有好脸色。他自然疑惑过这其中缘由，但总是被他刚进沧云山时莫剑一的决然态度而一一阻隔。原来如此。原来师尊是真的厌弃他，比门派里的同门还要厌弃。
突然一只手出现在他身前，手心还握着一柄剑，他以为沈卓云要杀了他，可是没有，沈卓云只是将剑丢在了他脚边。
这把剑他认得，是他在藏剑阁里常去看的那把，他一直觉得，这把剑，他很喜欢。
沈卓云又道：“常珞茹死后，她的配剑也被苏尘带走，可是后来苏尘心魔出现后，这把剑交给了莫剑一。莫剑一没有听苏尘的话将剑带入剑冢，再后来，剑也不知道哪去了。”
此时沈卓云开始觉得，自己真是好心善良，比莫剑一好上十倍，百倍。
荼九伸出手，将那柄青色的长剑捡起来，剑鞘寒凉，他却觉得比他周身要温暖的多。为了取暖，他将剑紧紧的抱在怀里，再也不动弹。
沈卓云说了什么，又何时离开的，荼九都不管了，只是安静的抱着长剑，坐在地上不动。
当初他就是想去藏剑阁再看看这把剑，才会被木茗彧陷害，他抱着剑细声问道：“娘。你也不希望我呆在那里吗？”
就那么坐着，荼九坐到了天亮。直到阳光射入屋内，洒在他的身上，怀里的长剑镀上了莹莹白光，荼九这才起身。地上那柄玉镯变的白色长剑已经回到了他手上。
起身时，他依然抱着那柄剑。路过桌子，他看到了桌子上喝了没剩多少的那坛酒，他将酒拿起来，用力甩到地上。
“嗙”的一声，酒坛四分五裂，大大小小的碎片散落在地，再也盛不起消愁的清酒。
荼九一眼也没看，抱着剑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