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初见】（2/2）

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靠在他家门上，而现在家里只有言倦一个人。说实话最开始言倦的第一反应不是担心，而是胸膛里“咯噔”一下，整个人一下子紧绷起来。

言倦坐在窗户边，紧紧盯着门前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他发现那个人好像是很虚弱的样子，这么大的雨，头顶又没有遮挡物，全身被淋透，但是却不走，而且他是佝偻着身躯贴在门上的，脚下虚浮踉跄，没多久他贴着门的身体就一点点往下滑了。

言倦眼见着那个人将将就要倒下去的时候，没想到大门一阵晃动，他伸出一只手搭在上面的栏杆上，然后握紧铁门栏杆，撑着沉重的身躯艰难地重新站了起来。

坐在窗边的言倦皱起眉头，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他都能看出那个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具体情况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能确定如果再这么耗下去，这个人一定会倒下去。

人性本善，更何况是十六岁这样心地最柔软的年纪。每天早上七点坐赶往学校的公交车，车程半个小时，往往坐不到十分钟，看见步履蹒跚头发花白的老人，就会默默地起身把座位让出来。

看见那个将将又要倒下的人，言倦下意识转身，迈出一只脚，立马就要跃下窗台。

可就在一只脚迈出去，准备跃下去的时候，言倦忽然想到什么，突然顿住了。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赤裸的脚上。

一副病恹恹的身体……

而外面的是一个陌生人。

他到底还是没有出去，老宅子的大门那里有一盏灯，就安在大门雨檐旁边，而房子里的门禁开关就能控制。

他去打开了那盏灯。

他上楼回到书房，他走回飘窗，握着手机重新攀上坐回了飘窗边。

出去一会儿的工夫，玻璃上又蒙上了一层雾，朦胧不清。

不过言倦已经看到了那边那团模糊的光亮了，他知道大门前的那盏灯已经亮了，虽然可能不会多亮，但是至少让那个人旁边有了一线光亮陪伴。

言倦重新坐回了飘窗边，头靠在玻璃上，把小桌子上的书拿过来继续看。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书本没翻过十五页，心有顾虑，又立起身来，抬手用手心把凝在玻璃上的水雾擦掉，顿时视线明了。

就在言倦要看过去，时间卡在抬头那分秒间，目光穿过重重雨帘。

雨幕里，那个人，正好也抬起了头，他的目光隔着重重的雨，准确无误地找准了飘窗的位置，然后望向他。

窗里，窗外，遥遥相隔，两个人的视线却默契地在暗色绵绵的雨幕里撞在一起。

“轰隆。”

一道雷电过，雷声劈得巨大，响在言倦耳边，把目光久久凝着那人正失神的言倦惊回了神，目光匆匆收回，可是还未来得及完全抽离，下一秒，那个艰难撑在雨里的人在他的余光中倒下。

远远看见那个人摔在雨地里，言倦当下无措惊慌。言倦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内心纠结，挣扎犹豫。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冲出脑海：“为什么不呢？”

“你一直害怕什么？”

紧接着无数声音如疾雨打窗似的响起，催促他，诱惑他，哄骗他迈出脚下那一步……

“只要迈开那一步，一小步而已，多简单。”

“为什么不试试呢，去啊，自己去看看。”

“是啊，去吧……”

“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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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双腿伸出窗台，一跃而下，赤脚落地，朝着那扇门迈开脚……

一切就像书里的那台纺织机，越被阻止越是好奇，越是好奇越是跃跃欲试。

终于在十六岁的那天，将手伸向纺锤尖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