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初见二】（2/2）

多薄弱的光，在寒冷黑沉的雨夜，这样微茫的光可能连地上的路都照不清。

可是哪怕微弱，在湿冷阴暗的雨天中，对于一个几乎穷途末路的人来说，一丝光亮弥足珍贵。

“哗啦啦——”

雨越下越大，衣服湿透黏在高热滚烫的身躯上，肩膀纱布湿透，血腥味愈浓，顾衾安勉强支撑，可是体力随着时间逐渐透支，人在高烧，手失了劲儿逐渐抓不住铁门。

最终，望着那窗的视线逐渐模糊，摇摇欲坠，倒在铁门边。

雨一直淅淅沥沥下，直到——

“喂……”

耳边有人在说话，忽远忽近，忽有忽无。

“你怎么了？”

那道声音还在耳边，被人扰得意识强行复苏，突然一下子，雨声纷纷涌入耳中，差点引起耳鸣，顾衾安抬起千斤重的眼皮，他看到一个人撑着一把伞站在他面前。

顾衾安艰难地让自己的意识不被高烧夺去，他看着无端闯入自己视线的陌生人，因为高烧他根本看不太清楚，模糊重影，更何况他整张脸被伞遮住。

高烧，伤口化脓感染，顾衾安的体力透支到极限，但是面对陌生人，他仍然拥有高度警惕，更何况他身后腰间，还有一把近身作战的短刀。

当顾衾安看见一只手从那把伞里面伸出来探向他时，他眯起眼睛，多年的经验让他下意识保持警惕冷静。

手隐蔽地往背后摸去，已摸到腰间藏的短刀的粗糙颗粒的短柄，虽然不是更直接省事的枪支，这儿也不是解决的绝佳地点，但是……

下一秒，那只手稳稳当当落到顾衾安滚烫的额头上。

顾衾安怔了一下，紧握匕首的手也顿了一下。

随即，他起皱眉。

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把手落在他的额头，更不是所谓可笑的一念之慈，相反理智得可怕，当时他只是想确认，这个人值不值得他在大庭广众亮出利器，毕竟后续处理起来，还是会有些棘手。

顾衾安定住神，抬起头，目光锐利。

于是他看到了淋在雨里的那节白皙细瘦的手臂。

他看到那把伞抬了一下，然后伞里的人露出脸来。

几乎不用细辨，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他是窗里的那个少年。

朦胧的雨里，在铁门那盏摇晃的微亮灯光下，伞里露出来的刚刚那扇窗里的少年脸庞，干净而又苍白。

顾衾安视力极好，但是先前隔着雨隔着窗，他却只看到个模糊的影，现在少年站在眼前，他才看清原来少年的眉眼生得这么好。最令人深刻的那点痣，长在眼角下方，像是滴了一滴雨，痣滴得不深，眼角添上的韵却极浓，这是一张足以让人患瘾的脸。

“好烫。”

顾衾安听见他这样说，然后就看见少年微微拢起他的眉：“你还走得动吗？”

匕首锋利，随后顾衾安默不作声将隐在身后的刺刺冷光收起，他久久盯着少年的脸，当停在额头上的那只手的力量离去时，他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伸手，紧紧拽住少年那节被雨水淋湿的手腕，湿凉而又细瘦。

“你……”猝不及防，他突然的这一下吓到了少年。

顾衾安的声音很哑，高烧之下哑得说出来的话字音不清：“名字？”

少年明显怔了一下，但还是听懂了，到底是陌生人，还那么用力抓着他的手，他看了一眼顾衾安的脸，那是带着警惕性的打量。

少年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衾安看他的样子，只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开始警惕了，那还从家里跑出来，还有胆子把手递给一个陌生人。

“我叫顾衾安。”

南方人，长陵市不分前后鼻音，少年顿了一下，然后将他名里的字含在唇间念了出来：“轻？”

“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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