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2/2)
恍惚间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起先我以为那只是错觉,直到我看见门口站着穿风衣的、身量与柯罗尔相仿的男人,看见他在光辉的照映下耀眼如翠石的标志性碧绿双眼,才确定那的的确确是我最忠实的仆人安托万。
我能想象到柯罗尔对于我失踪的说辞,他会对我父亲和朋友们说我出游国外。没有人会真正在意我的行踪,甚至还会对我的不辞而别痛骂两句,但只有安托万不一样,他如果三天不见到我,定然会担忧得团团转。
柯罗尔指着门外让他滚,应该是安托万的怀疑令他恼羞成怒。
我的角度能望见门口两人的神态,但安托万见不到我。我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侧卧在皮革沙发上,咬着口衔,求救似乎于事无补。
“你的身份也配威胁我?”柯罗尔冷笑道。
安托万的回应就是一个用了十成力道的拳头,柯罗尔后退两步,抹过唇角的血迹,立刻与他扭打在一起。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以安托万被仆人们群殴后轰出庄园为结局。
柯罗尔回到我身边,双膝着地,两颊贴在沙发边沿。他没察觉我的清醒,只是捉住我的手蹭了蹭他的脸颊。
“好疼啊,堂哥,”他的滚烫肌肤像火一样灼烧着我的手背,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亲亲我。”
庄园的阁楼大概许久没有收拾了,桌面堆砌着蒙了灰尘织成的纱罩的纸张,有部分落在地上。
夜里我恢复了少许的自由,至少无需佩戴锁链和口衔。柯罗尔派了一名守门男仆,嘱咐他随时可以打晕我——如果我有逃跑意愿的话。
我自深夜惊醒后便难以入梦,拿着烛台跪坐在地上翻看着他人零碎的记忆。
多是涅瑟和柯罗尔在儿童时期作的画和写的日记,字迹稚拙,语言简幼,但现下翻看起来别有一番乐趣,比如涅瑟在这里写:“堂兄的头发微卷,像一层浅浅的波浪......”
我在不知不觉中扬起了唇角,挥动手臂时却无意间打翻了烛火,连忙伸手扶起。
手指接触地板的瞬间我忽然察觉地面有一块诡秘的凹陷,立马摸了摸,恰是烛台底部大小相仿的圆。
我尝试着把烛台对了上去,果然听到屋内一声机关的响动。我推开地上略微松动的木板,惊叹一声——里面竟然暗藏天地。
我把放在暗格最中央厚重而老旧的书籍取出,打开一看,其中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提到的都是些违禁的秘术,频频出现例如牛肉、鸡血、鱼眼之类的祭祀用物,配套的还有几根蜡烛和几柄小刀。
格子里另放了几封烙着火漆的信件,我匆忙地拆开一看,最先浮现的大约是“背信弃义、失败、臣服、怨恨”之类的词语,可以肯定这绝不是涅瑟或柯罗尔的字,我和他们的关系绝不至于生疏到从未收到过对方的任何请帖——我认得他们的字体。
但还没等我细细品读其中的含义,楼道里却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另一道急促的踩踏声紧随其后,似乎是想要阻拦前者到达目的地。
我赶紧将从暗格拿出的东西归位,慌张地回归床上。这时,替柯罗尔隐藏秘密的男仆闯入房内,捂着我的嘴将我拖到闲置的衣柜内。
刀刃就架在我的颈间,和他的语气一般冰寒刺骨,“柯罗尔少爷让您别出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