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2）

陆之年不是一个容易被叫醒的人，宋源知道他甚至有时候会有起床气，也不是很严重，不过刚起来的一两个小时里反应慢半拍，做什么都没什么兴致，就连这样还得听他的，不能替他做过多的安排，否则脸色会更沉两分。

但运气好的时候，陆之年刚睁开眼睛就会笑，抓着宋源的手不放开，往自己面前带。

"你不要诱惑我，没用的。"已经洗漱穿戴好的宋源俯身看着被子里露出的脸，没戴眼镜又微笑着的陆之年看起来格外乖巧。

"真的没用吗？"陆之年笑的更开心了，露出了八颗牙齿，但是又微微侧过头垂下眉眼显出一点点委屈的神色。他太知道宋源吃哪一套。

"那你再求求我？"宋源既想把这个小混蛋直接拎出来又想把他按进被子里，偏偏还要继续陪他玩。

"求你了～"

然后早餐就失掉了它存在的意义。

分开这么多年，陆之年还是常常想起宋源，由头常常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但是陆之年从没排斥过。他们之间几乎所有的过往都是甜的，当时他这样觉得，如今也依旧这样觉得。就连结束都结束得干净果断，没给这过分甜蜜的感情蒙上哪怕一点点阴霾。

这些年一个人四处辗转，去了美国读博，去德国交流了一年，第一年博士后跟着德国教授去了伦敦，然后又回了美国，在最顶尖的实验室当了两年博后，顺利的找到了教职。陆之年再没有与谁发展出亲密关系，但是他时常想起宋源也没觉得过孤独。原来他们的感情可以有这么长久的保质期。

若是当初没有删掉聊天记录就更好了，这是陆之年唯一的遗憾。当初分开的时候，难免有一段时间不想碰触所有与此有关的东西，免得难过。

他彼时看起来对分手一事接受良好，毕竟陆之年作为主动提及的那一方，并大方揽下绝大部分的责任。他的生活节奏丝毫没有被打乱，纵使上班时间需要多花上15分钟，他每天都依旧在同一个时间打卡，唯一面上的不同大概是他加班的时间比原先多了，工作做的不急不缓的，硬生生的拖长了两三个小时。

偶尔还是会接到宋源发来的消息，陆之年回得妥帖，温柔又礼貌，心里却依旧觉得又涨又疼，很像是被开发的时候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满足，只有无止尽的空虚。

于是删掉了他们所有的聊天记录，宋源若是新发些什么，名字蹦到消息列表的最上面，陆之年客客气气回完，又删掉，他在这件事上固执得近乎孩子气。但宋源这个名字久而久之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消息列表中过了。

陆之年从他们共同的居所搬走时没带什么东西，都是让宋源寄给他的，虽然他不过是搬到了一条地铁线坐五站就可以到的地方，没办法，当时他的工作地点在这条线的终点站。所有当初送给陆之年的东西，宋源全都没有打包寄出去。也不是什么重要物品，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物品，比如一个彩色烤漆金属面具雕塑，一个长得神似陆之年的根雕小人，当初陆之年就喜欢这些。

当时没有拿到也没多想些什么，甚至当初若是拿到了恐怕也跟着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起在陆之年离开这座城市前被扔下。但如今想来，那些相互来往的礼物，与占据了那部老旧手机绝大部分内存的信息，若能保留下来哪怕一点点，也能成为他们相爱过的证据，不至于被时间的洪流卷挟着冲的一干二净，仅仅在陆之年的脑子里还存着些影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