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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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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陆之年和梁清曾有两次差点再见的机遇。第一次是在梁清博士第六年的时候。

他们初到美国的时候联系还算频繁。两个人当时面临着一样的困境,学的那点英语远不够日常交流学习所需,融不进去同学们的圈子,甚至还有不讲道理的房东以及生活中无尽的难以解决的麻烦。

交流时间长了之后梁清逐渐发现陆之年不再那么话少,严肃又高冷。陆之年会抱怨房间里的灯报修了两周都还没有人管,每天晚上只好抱着电脑去卫生间看文献。也会在大晚上收到梁清发过去的晚餐照片时用简洁的语气词表示强烈的不满。

但是随着两个人都逐渐的适应了新生活,联系就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下群发的节日祝福。

梁清在美国读的材料工程,读到第五年的时候课题才刚换了新方向,前面的四年工作几乎全部白费,按时毕业根本不可能,她觉得难过委屈压力很大但至少新的方向做的还算顺利。

到第六年工作全部完成,文章也写完了之后,却遭遇投稿被拒。导师也觉得她做的不够,还要再补实验继续往后做,转眼就安排上了好几个月的工作量。她那时候觉得毕业无望,好像永远做不出成果,得不到认可,这么多年的辛苦一文不值,每天在实验室待到深夜,回家常常哭着睡着。

系里没几个留学生,梁清没有可以谈心的朋友,她又重新联系上了陆之年,大家都是外在求学的学生,个中压力与辛苦她猜想陆之年也能懂。

陆之年那时已经毕业,他博士第五年的时候去了德国慕尼黑,在博士导师合作的实验室做一个合作的课题,养了一年的猴子,碰上做动物实验的时候整个实验室都得通宵。虽然也忙,但是陆之年一直运气不错实验进展得很顺利。许是被德国教授看中了虽然时常冷着脸却沉稳仔细又温和的性子,陆之年博士毕业后刚好赶上德国教授去剑桥当访问学者,带上了他一起。

梁清联系上他的时候他是有些担心的,看着身边的人毕业自己的研究毫无进展这种黑色情绪他虽没有经历过但是见识过。优秀而意气风发的,努力又上进的青年男女,被这样的情绪击垮,有的闷在宿舍里几天几周几个月的不出门,有的直接退学,有的甚至不堪重负一死了之。于是他不计时差的陪着梁清聊天,勉强的搜刮些琐碎的日常小事讲给她听,还给她发同租一栋小房子的另一个英国女生养的小猫Bobbie的照片。

他问梁清要不要来英国散散心,玩一周,他可以作陪。照梁清起初找上陆之年那个状态,若是他在美国,或是他现在不那么忙,大概都会直接飞加州去看看她。可是当时德国教授就带了陆之年一个之前的学生过去,统筹准备,所有大头的工作都在他手里,实在走不开,只好邀请梁清过来。梁清应下了,着手准备机票签证,但在最后一刻取消了行程。她的稿件换了个杂志投,被接受了,她要留下来和她的导师据理力争准备毕业。

第二次的时候,陆之年已经决定回国了。梁清打电话给陆之年告诉他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丈夫是当年梁清最无助黑暗的那段时间参加学校的互助会认识的中国人。她邀请陆之年来参加婚礼。那时候陆之年正在争分夺秒的赶进度,和几个学生一起把手上的工作收尾,专程坐七八个小时的飞机去另一个城市参加婚礼,稍稍有一点为难。梁清十分理解的说让陆之年以工作为重。陆之年给梁清转了一个很大的红包。他们俩,也算是相互支撑对方走过最艰难岁月的朋友了。

沉浸在幸福爱情里的梁清主动挑起了感情的话题聊了几句。梁清知道这些年陆之年都没找过恋人,一个人飘飘荡荡无拘无束的去了好几个国家,好像从没打算在哪里停下。

“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是不是刚失恋啊。”

“嗯,是有点明显是吧,我好像经常跟你聊天都不在状态。”陆之年笑了一下,回忆起那个时候时常走神的自己。也就是梁清脾气好,忍得了还从没主动揭穿过他。

“那你这么多年都没再找过别的人,是...还喜欢他吗?”梁清问得有些犹豫。

“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喜欢他。”陆之年没有犹豫的说,但这几年中文用得太少以至于这句话说得有些别扭,他停顿了一小下,“我一直爱着他。”陆之年又重复了一遍。

这么多年过去了,陆之年从没有联系过宋源,不知道他现在做着什么工作,在哪工作,有没有找到新的伴侣,是男生还是女生,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陆之年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后悔过分手,更无意去再续前缘,于是他从没有试图去了解窥探过宋源的生活,既是对对方的打扰,也是跟自己过不去。但是他常常会回忆起他们过去的生活,细枝末节,一点一滴,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回忆起宋源的脸,和他的身体。

陆之年这些年从未找过新的伴侣,春风一夜都不曾有过,但他也不过是个有欲望的俗人。在许多个夜里,陆之年幻想着宋源,幻想中的他们抵死纠缠,用着曾经他们用过或没有用过的姿势,宋源的眼神热情又涣散,身体炙热又颤抖,这样就足以让陆之年满足。

他从未因自己的幻想而羞耻或自我厌弃。他靠着自己的回忆与幻想,留住了曾经的宋源,也留住了曾经的爱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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