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你们居然同居了(2/2)
他伸手去拿鳕鱼,被卫呈远轻轻敲了一下手背:“有伤别吃海鲜,你小时候的意外是怎么回事?”
“哦,那年我妈带我去玩,”周宵摸了摸被打的手,低着头盯着炭火,“后来大概发生了什么事吧,但是我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和我妈走散的了,我被人送到医院,然后我妈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海滩上,说是淹死的,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没有南宇那样豁达,提起当年的伤痛可以很镇定,却做不到毫不在意。卫呈远看见他这副模样忽然有点心疼,阻止了拿起辣椒面正准备往牛肉上天女散花的南宇,把那块烤得香气扑鼻的牛排拨到了周宵面前。
南宇大概是注意力都被周宵的往事所吸引,倒是没有控诉他这明显的偏心行为,转身去开了瓶红酒,拿来三个杯子。
“同是天涯沦落人!”南宇把三个杯子都倒满,“来来来干杯干杯,把过去的不愉快都咽下肚吧!”
周宵虽然觉得酒这玩意儿不是酸就是涩,总结起来就是两个字难喝,但是那扑鼻而来的果香倒挺好闻的。看着他把那杯酒捧在手里认真观察的模样卫呈远就觉得好笑,他用刷油的刷子指了一下南宇:“我劝你别让他喝酒,除非你想看一场外星人大战。”
南宇和周宵互相望了望,同时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问号。卫呈远轻轻摇了摇头,就探身过来拿走周宵的酒杯,一口喝干。
南宇不干了:“卫呈远你够了吧,这不让那不让的,你当自己是怪兽家长啊?”
卫呈远“呵呵”了两声,干脆道:“关你屁事。”
今晚已经旁观他们这样大战三百回合的周宵,忽然灵机一动,仿佛不甘寂寞再做旁观者似的,伸手飞快地抢过卫呈远的杯子喝了一口。
闻着很甜的红酒仍然酸涩得要命,只是小小一口,酒精带来的暖意很快便从胃里蔓延开来。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周宵才明白自己并不是讨厌喝酒,而是讨厌那种虚情假意的酒桌场合。他也恍然所悟朋友这个词的含义,南宇这个人虽然口没遮拦,但是聊不过三句就会被他蓬勃的热情所征服,这或许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机具吸引的人格魅力吧。
至于卫呈远,他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也算不上外冷内热,周宵被酒意烘热的脑子里想入非非,他觉得卫呈远更像是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船,再大的风浪都掀不倒他,他所有的故事都写在迎风的帆里,始终张开在那里,却只有登上甲板的人才看得见。周宵又觉得他像掌舵的船长,每次在自己感到迷茫时都在前方为他指明方向。
卫呈远来拿杯子,周宵一边笑一边捂着不给,望着对方的眼眸里就有了半分湿意。从这一刻开始,他是真真正正拿对方当很重要的朋友了,不过卫呈远不知道他在脑补些什么,被对方这么看着心头顿时一热,心里想的却是:妈的这眼神真是要了老子的命了,真想立刻扑倒你个熊孩子。
南宇插进来适时打断了他们的“眉目传情”:“说实话,老卫,今天我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意见,有家电影公司想蹭热度,把伊甸山两度失踪杀人案件改编成电影,最有意思的是他们来找我约,哈哈,你觉得我该应约吗?”
“给钱就约——多吃点蔬菜,”卫呈远一边回答南宇一边给周宵夹了几个没有放辣椒的青椒和茄子,“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是你一贯的作风么?”
周宵喜欢吃烤得焦软的茄子皮,欢快地撕掉一整个茄子,然后把馕扔给了守在一旁的海盗。卫呈远顿时有种他养了两只宠物的错觉。
“当然,我又没有什么童年阴影PTSD,我的原则就是给钱就上,”南宇往嘴里胡乱塞了一堆海鲜,又灌了一大口酒,难为他吃得如此张狂还能保持优雅的微笑,“可是你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这部电影背后的投资商是凌式集团。”
正在切龙虾的卫呈远手顿了一下,抬头看着南宇。
“怎么样,也吓你一跳吧?”南宇笑,把他被风吹散的长发拢到耳后,“于书年投资拍电影不是什么出奇事儿,可是偏偏是这种电影,他的项目一再出事他非但不避讳,还邀请我担任男主角,他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你说他要不是缺心眼,难道真的是凶手来向我们示威吗?”
周宵手里的肉掉到地上,海盗凑过来叼走,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们……认为于书年是凶手?”
卫呈远脸色有些不好,他总觉得南宇是故意的。他虽然无意隐瞒自己的过去,但也不愿意一来就吓坏了周宵,所以他警告性地看了南宇一眼,然后对周宵说:“瞎猜罢了,我想警察也会怀疑他,毕竟宋杰失踪之前是想去见他,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那可不,十年前他也是凌式集团举足轻重的人物啊,”南宇无视卫呈远的眼刀,继续说道,“要不然怎么凌晓峰去世,他还能将人家亲生儿子挤兑走自己上位?我打听过了,最近警察那边也盯他盯得挺严的,可是我敢打赌,他们最后还是会一无所获,白忙活。”
南宇又扯了几句,周宵觉得越听越感到庞大的信息量,他心情有些复杂,偶尔插嘴问两句,但是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默默听着,卫呈远和南宇一边议论一边拌嘴,都没留心到周宵捧着酒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那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高高在上的凌式集团现任董事长于书年,他所有叱咤风云的辉煌战绩、阴晴不定的狠戾手段、以及各种道听途说的花边新闻,浓缩在南宇嘴里,仿佛就是一段展现在眼前的生动影像。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于书年是一个怎样的人,所以自然很容易先入为主,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金主”自动打上了几个很不友好的标签。
于书年当年跟着凌晓峰做事,自然也是接触过别墅群的开发项目的。南宇絮絮叨叨说起凌晓峰也是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后来白手起家发达后,因为念着自己成长的故地所以不惜重金改造伊甸山,本来在他的计划里,东面的住宅群只是第一步,后续的各种配套设施一直可以涵盖到西面,只可惜都随着那场不幸的火灾而消逝了。听起来这位前任董事长倒是跟眼里只有钱的于书年有很多不同,南宇又提及他曾在孤儿院见过于书年一面。
“当时我才15岁,不像现在这么混账,”南宇说道,“面前的是人是鬼哪里分得清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时那家伙的眼神就让我感到很不舒服,现在回想起来,那像是一种凝视猎物的眼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