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2）

“可是……”王大婶本欲再说什么，却被她女儿拉住了。王家姑娘安抚好王大婶，认真对我说：“您说的有理，我们听您的。”我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了，年纪不过十三四，性情比我还要沉稳许多（我总是时不时就脑袋乱了……惭愧啊！），也听得进去话，难怪能说动百里屠苏来这里管闲事。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新的线索。

“之前在山上，令堂一时惊喜交加失了心智，我只是草草治愈她后，就着急向她询问此间前因后果，若她述说的内容中有颠倒错乱也未可知。还要麻烦王姑娘，再从新将来龙去脉梳理清，不论是我——”我抬手向百里屠苏示意，“——还是你请来的这位少侠，我们好有所针对。”我又特意补充一句：“若有什么细节，万勿觉得是小事，也一定要说出来。”

王家姑娘点点头，又将事情始末从头说了一遍。这次我听的仔细，确实发现了一个不对的地方：在有牲口被放干血扔村民家门口之前、连日下雨的时候，曾有一个小孩失踪了，后来被人发现淹死在了王家后面的水田里，这被当作了“妖怪”害人的征兆。另外，死去孩子的父母说，这孩子似乎是有梦游的症状，经常会半夜三更不在床上，但过不了半个时辰又会自己回来，他父母见他梦游从未受过一星半点儿的伤，农活又重又累，后来便再也没有管过此事，结果还是出了意外。

难道……

“——莫非是枉死孩童的怨灵作祟？”一直在角落里当背景的百里屠苏第一次开口了，直指我心中思考问题的关键之处。

我摇头：“不是怨灵。一来进村之时，我并未发现任何鬼魂怨气；二来那道士仅仅十分擅长幻术，别的术法并无甚出彩之处，因而也不会是他将怨魂收走——即便真是他把怨灵收走，直接实话实说便是了，他又何必污蔑这孩子是妖？”我站起来，走至百里屠苏面前，将符递过去：“少侠请看……这符咒上的法术，驱动时能使人看见特定的幻境。若天时相合，其发挥出的作用更大，可使人如身临其中。”百里屠苏并未接过符咒，仅仅是视线随我的话语一同投注了过去。他的手不自觉地端起了下巴。

“历道长从一开始就要求，行刑要在子时；在各家贴上只会展现幻境的符咒，与其说是降妖杀怪，更像是想要让村民们看到某些发生在子时的事情。”我说。

为什么一个传说有妖魔鬼怪作祟的村子，除了某条晃悠着到处贴符咒的蜈蚣，没有一丝妖气怨气？

为什么在下着雨的半夜，一个小孩，短短半个时辰内梦游跨越大半个村子，最后淹死在王家后院的水田里？

为什么历道长要王大婶他男人去报官、但她男人报官的时候，却什么内容都不和自己女儿说？

为什么在明知有妖怪害人的时候，当爹妈的不把孩子拴在腰带上，却远远地放到广场上玩，若仅仅是一家也就罢了，说明他们心大，可为何全村的大人都是这么做的？

到底是什么事情，绝对不能让小孩子知道？

这时百里屠苏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展开，却是一幅通缉人像：“前日在下原本在追踪侠义榜上一名擅长易容术的杀手，然此人不知被何人晕迷在通往这个村子的路上。被捉时，他作云游道士装扮。”我将画像展示给王家姑娘，她的表情告诉我，这分明就是蜈蚣道长！

里正花重金请来的道长……来除妖……

其他“除妖心切”的人会动手……

是里正把王家小儿子给提前抱到柴堆上的……

“你家孩子近期有没有说过有关里正的事？”我问王大婶。王大婶一时没反应过来，被王家姑娘推了一下，才下意识回答道：“没有……有！有一件。”

“他说……里正是青蛙变得，下雨的时候趴在田上‘呱呱’叫……”

青蛙变得？下雨的时候趴在田上呱呱叫？

里正当然不是妖，但如果按我的猜想……这一切就都对上了！

“这事与我弟弟被当作是妖有关系？”王家姑娘有些尴尬地问。

我越琢磨，心中越发震惊苦涩。“我隐约有个头绪……王姑娘，你和我讲一讲里正的事，越详细越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