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2/2）
不对……我和叶海看他眼睛根本没什么作用……这好像是……
我心里“咯噔”一跳，差点又停了昭华之管的吹奏：把灵力低于自己的人变作石像，这明明是师父的血红妖瞳！他怎么会有？！
然而他很快就开始呼吸粗重浑身颤抖，闭上眼睛艰难地对我说：“抓紧时间……”这力量太过可怕，想来他无法承受。所以我不再细想，立即加快破蛊的速度。当又有十几个骆丰下属显现出身形，十二再度睁眼，灭杀他们，叶海也从无差别击晕改换成了专攻青玉坛人。然而我刚要吹起下一曲，我笛声未传播到的地方突然炸开了数朵红色的雾，仔细一看竟然是血花，由远及近竟连成了一条模糊的路，直指青玉坛某处丹室。隐蛊失效后，那些血花爆炸的地方只余下烈山部人的衣服和一堆飞灰，看来骆丰也发现了我们在捕杀他的力量来源，因此再也不顾及什么隐藏踪迹，只求瞬间得到冲破灼血印的力量。
无需叶海提醒，我放下昭华之管就沿着血花指向之处冲向那丹室，只是到了那一处心里一慌，第一时间就竖起了瞬华之胄护住所有人，丹室在那同时炸开，扑面而来的冲击波震得我连连后退好几步，直到撞到叶海身上。满场的灵力气息有如实质，显然骆丰还是冲破了灼血印。
叶海一甩烟杆，放出两只偃甲螃蟹先行探入烟尘滚滚的丹室中，不过几秒里面就传出踢里哐啷的声响，一枚拳头大小的黑色球形晶石滚了出来，却是偃甲螃蟹的一只眼睛，见此状叶海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事已至此，十二再也没有心思去惦记大祭司姜陌路。他阖眼，熄了妖瞳的力量，召出自己的法杖向地面拄去，有狂风以他为中心向前方席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烟尘。
“——姜伯劳大人。”
这突兀响起的声音震得我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这声音来自丹室中，却是出乎我意料的苍老，还带着十足的虚弱，但我看十二和叶海神色如常，便猜想这就是骆丰。丹室被灵力的冲击波摧毁，里面的灯火早已熄灭，此刻配合碎裂得七零八落的门口，就好似是凶兽黑洞洞的大嘴，而骆丰的声音如同凶兽的低喃。我望着沉寂下来的丹室入口，拔出还家。
叶海递给我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我琢磨了一下，还剑入鞘。现在骆丰身上还全都是那些烈山部人的灵力，立即冲上去确实不合适。但在外面干等着又未免太可惜，不如……
十二看来是跟我想到了一起。“此事你不应当知晓，”他说着，将法杖平举，左手捏着法诀，以法杖首尾两端为起点释放灵丝，灵丝在探出去几米后分散开来，彼此交叉缠绕成网，“你在姜弘死后读了他的记忆？”
但他马上沉吟着否定了上一句话：“不……这法术并无卷宗记载；放眼整个星罗城，通晓者又不到五人，而我们五人都没有理由将此术传授于你。”
“不过是项略微高深的法术，传授他人何须理由？大人既常年在外，怎会如此肯定，通晓那法术的不过五人？又怎会知晓其它四人是否曾秘密传授于自己的亲朋好友？”骆丰道，“好比……何济明。”
何济明是姑冼的人，骆丰这家伙在黑姑冼上真是下了不少功夫……我忍不住瞅了一眼十二。十二嗤笑一声，不置可否。他这样聊着拖延时间，法杖两头探出的灵丝越来越多，结成的网铺天盖地，将丹室团团包围于其中。突然叶海拍我，冲我做了个口型，我来来回回看他又是张大嘴又是嘟起唇还把牙咧出来，演示三遍才明白是“加固结界”，我立即捏法诀放出自己的灵力，跟在十二后面放出灵力在十二的结界内又新建了一层。叶海指了指来路，示意自己要暂时离开，留下两只偃甲螃蟹，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他不说我也明白，我们在上层待了这许久，却没听到乐家那对父子的动静，叶海担心了。
十二目送叶海离开，一转头立即道：“根本不是那个法术……是骆江？那日是他私闯七杀殿吧？为了探得七杀大人对外调你们的意见？他偷阅了瞳大人的傀儡人手册，这才是你们的消息来源。无怪乎七杀大人会直接下令把他关入禁锢之间，因为那不是迁怒，也不是要挟，是骆江自己犯了禁；至于‘供述幕后之人’，那本就是你们计划中的一环。是不是后面还有一步棋没来得及走？毕竟你们也拿不准，前面那么多铺垫到底能不能让七杀大人彻底下台。万一没有，那么这些供述者最终会改口为收了姜弘的好处。你们应当还准备了配套的‘证据’，一经揭露，城民便会笃定姜氏竟敢阴谋暗害七杀祭司，陌路的大祭司之位只怕就坐不下去了；与此同时，再揭发独立于整个烈山部上层的我，真实身份是姜伯劳，那我不论做什么，都是包庇姜氏。”
十二赞许地连连点头：“精彩的一计！若不是青玉坛人拖了你们后腿，害得你暴露，进行到此时，七杀大人或姜氏会迫于外界或城里的意见下台，你卸任的事搁浅，老贵族迎来一波内查，进而低出身的祭司顺势崛起掌权。”
嗬，还平民，还贵族，底层向上层争权？现在的烈山部庙小妖风却一点都不小啊……我一边听十二的分析，一边结合一些没穿越前看的杂七杂八的文章思考。我觉得，低出身祭司想要上台分蛋糕，应该还没那么快。虽然我对烈山部的了解只有这身体残存的一部分记忆，然而这毕竟是个人口不少的部族，相应地贵族这根链条上拴住的家族就不仅是姜氏一个。就算姑冼和姜氏没了话语权，其它有实权的老贵族也不答应，何况他们两方本就是两棵扎根上百年的老树，没有十级的强风根本刮不倒。
不过这反倒也体现了一点，这计策真正的目的在于，不论姑冼和姜家哪一边倒台，一边肯定会根据现有的证据去疑心另一边，进而互相撕逼；而骆丰他们却是干净的、无辜的，在内查的时候起用他们最合百姓的意、也最适合被拉拢。
骆丰叹道：“没想到您虽从不过问政事，却看的这样明白，是我等轻视了您。”
十二仰起头，确认整个结界已构建完毕，他向我微点头作示意，缓缓回答：“不敢揽功。这些推断都是七杀大人的原话。”他竖直立起法杖，我再一次拔出还家，预备走入丹室。
“姜伯劳大人！！”骆丰疾道，他声音郑重而严厉，仿佛是他在追捕我们，十二被他震得脚步一缓，“您不问我等为何要同雷严合作？”
照电视剧和小说的惯例，这时候十二应该用“你为什么要和他合作”开个头，然后骆丰声泪俱下地自报家门，控诉自己从小到大受到了多么不公正的对待、过得如何凄惨，而他现在是为了所有平民谋求未来云云。如果这时候十二配合地反思几句，再用“你不应该滥杀无辜”这样的大道理驳斥他，套路就齐活了。
结果十二想也不想，立即回答：“我只是来捉你归案，为何要问？”
漂亮！我左手冲十二竖大拇指，十二满脸漠然。然而他余光瞥见我，突然扭头表情一变，我心叫不好，随他视线回头：却是叶海刚在我身后不远处现身，神色焦急，身边……身边空无一人？！他不是去找乐眺和乐习偃了吗？！
这……糟了！！
我越过十二，以最快速度冲入了丹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