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2）

“你也懂我的理想，我不过希望我俩都能平平安安地度过余年，修炼对于我本身就不重要，又何来耽误这一说？”

大概是不想继续再从这个问题上跟顾倾寒争辩了，顾崇雪没了声，低下脑袋，仔仔细细地把白布缠回到手腕上，有意地岔开了话题：“屋外冷，你站太久，别着了凉，快些进屋来吧。记得早点过来吃饭，今天有你喜欢的粥。”

话音落，顾崇雪回了屋子。

顾倾寒瞧出他情绪有点不对劲儿，又为自己戳到弟弟的痛处自责了好一阵。那话头本不该引起来，叫他难受，自个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惟愿寒英能尽快从那段阴影里脱身，别老心心念念着登峰造极、建功立业这种可有可无的事情了。

顾倾寒停下思绪，转过身走进了屋子里。

兄弟俩原本打算在姑苏多待几日，可不巧撞上了妖怪明目张胆地出来袭击人类，这原定的计划也就发生了变动。又听旁人说起近几个月来周边地域常有妖魔出没，闹得人心惶惶，便明了了不宜久留的讯号，准备提前打道回府。

顾家主也害怕两个儿子离宗太久，发生危险，帮他们打点好行装，送二人离开了姑苏城。

顾倾寒和顾崇雪出了城就快马加鞭，直奔清玄宗。有了来时的教训，顾倾寒特别留意了一下，防备着路澄邈再次跟踪。好在路澄邈已经回到宗门，归途中再没有了甩不掉的尾巴。

探亲一趟，并没多少改变，回归宗门，仍要延续往日的日常生活。顾倾寒照旧每天修炼，协理弟子之间的琐事，顾崇雪则待在房间中研读书籍，两个人目前的状态像极了小时候那样，只不过所处的位置所干的事都倒转过来。

顾崇雪本不是极愿读书的，他不像顾倾寒，没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厚厚的一摞书卷叠在桌案上，只让他心里郁闷得紧。有时跟顾倾寒提出要跟他一起修炼的事情，总被顾倾寒以他现阶段身体条件不允许为由，催他去好好修养。顾崇雪争执不下，又不愿惹得哥哥生气，便只能趁着无人发觉的时候偷偷练一练剑，得了空闲就去看顾倾寒跟别的弟子过招。

多年来顾崇雪也在寻找能改变他这种情况的办法，相关的书籍也翻阅了不少，却是查无所获，每次一发现什么线索，沿着往下走不了几步，就犹如泥牛入海，突然中断。

顾崇雪从一堆书籍中抬起头来，焦躁地按压着太阳穴。关于恢复内力、除去寒毒的方法，怎就如大海捞针一般麻烦，难道所有的希望，都要倾注在顾倾寒那效果极微的药浴上？

大脑里忽地闪过一道电光，顾崇雪想起了父亲为自己求来的那些药材。当日药材被顾倾寒拿去，说待回宗以后再仔细研究一下，可回宗已有几天了，这事儿却好像被搁置了，再未听他说起。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顾崇雪哪能轻易放弃，当即去找顾倾寒询问药材的事，却得到了顾倾寒这样的回答：“父亲给你的那些药材，我查验过了，也拿给宗中几位懂医术的长老看了看。长老们一致表示，这药对你用处不大，我怕你知道了以后又怏怏不乐，就没跟你讲。”

顾崇雪攥了攥手掌：“当真……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的经脉是被冰妖的妖力所伤，这寒属的妖力本就比较少见，与此有关的记载也寥寥无几。你的情况跟一般人有所差异，自然不能使那些一般的法子。何况你长期泡药浴，已经习惯了那种药性，再换其他的，适应不了，反而会损伤你的身体。”

见没有自己想要的结果，顾崇雪也不再坚持。折回房间，又坐到桌案跟前思忖良久，才取出一把明晃晃的小钥匙，将桌上的一个抽屉打开。

抽屉里搁着一张纸条，把纸条展开来，赫然是一剂药方，上面密密麻麻书写着所需药材及相应的剂量。

这是顾家主交给顾崇雪的那副药的药方，药都被顾倾寒拿走了，这方子，却被顾崇雪悄悄抄写了下来。

那副药自始至终都未经顾崇雪之手，至于效力如何，是否管用，他从未尝试过，一概不知，凭的全是他人的一面之词。可事情究竟是不是同顾倾寒所说的那般，到底还得亲身体验过才行。

哥哥要是知道了，保不齐又得不高兴，何必引得他不痛快，还是瞒着他吧。

顾崇雪打定了主意，把药方往怀里一揣，背着顾倾寒跑到清玄宗内设的药房里抓药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