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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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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罐的受热极好,在火上加热了一会儿,里面盛着的水就已经咕嘟咕嘟冒起了泡,袅袅的热气夹杂着各种药物混合所产生的浓郁的苦涩味道,直冲鼻腔,让得顾崇雪不禁皱起眉咳嗽了几声,摆摆手挥散了飘至面前的气体。

这药足足煲了有个把时辰,整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都是厚重的中草药味儿,熏得顾崇雪都有点头重脚轻。顾崇雪估摸着这下应当是煲得差不多了,就将药罐从炉火上撤了下来,取来一只白瓷碗,准备趁热把这药服下。

药汤已熬制成深棕色,倒入白洁的瓷碗当中,不知怎地竟让人感觉透着几分凶恶。顾崇雪把碗移到近前,想要吹一吹,降降那翻腾向上的热气,却被扑面而来的苦味儿呛得眼角差点生出泪来。

顾崇雪轻轻呼出一段气,拂在药汤的表面上,液面向下凹陷,浮现出一个个浅浅的水洼。嘴唇贴上瓷碗碗口的边缘,试探着药汤的温度,待到冷热适宜时,端起碗,缓慢却又坚决地饮了下去。

药汤极苦,如生吃黄连,整条舌头都变得又干又涩,连胃里也翻江倒海,似是在抗议这液体的流入。可顾崇雪已顾不得这些,忍住将那药汤全部吐掉的冲动,一碗接上一碗喝完了一整罐。就算这药的味道再难捱,和顾崇雪这十多年以来所遭遇的一切相比,又何足挂齿?良药苦口,可顾崇雪,苦的是那颗心啊。

药罐很快就见了底,仅剩黑黢黢的药渣在底部搁浅。顾崇雪拿手帕擦擦脸,喝下一杯水清了清口,正想去倒掉药渣,清洗一下药罐,刚一起身,丹田处就涌起一股烈火,以燎原之势迅速烧遍了他的全身。

顾崇雪因这身体反应一愣神,还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什么状况,就感觉血气噌噌上升,直灌大脑,紧接着眼前就一片天旋地转。顾崇雪一手架在桌子上,另一手扶着额头,勉力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张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所及的景象皆是模模糊糊的重影。

身体内的各处经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奔涌,硬生生地撞开不通络之处,带来锥心的酸胀痛感。顾崇雪浑身像被火舌舔舐,灼热难当,却被冷汗浸的湿透,汗水迅速被抬高的体温蒸发,又源源不断地从皮肤上沁出来。

呼吸不自觉地加重了,心脏跳动的速率也快了许多,咚咚咚咚一下比一下砸得更沉。顾崇雪从未体验过这种异样的感觉,咬着牙保持着清醒,思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自己出了什么差错,还是药性本就如此强烈?或者是像顾倾寒说的那样,他对固定的药物产生依赖的身体难以适应其他的疗愈方式?

顾崇雪双腿一软,身子跟着向后仰倒,桌上的茶杯被他的手臂带到地上,“啪嗒”摔成一堆碎片。这声响倒让他的意识清醒了一些,闭上双眼缓了口气,开始试着调控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火气。

尝试了几次,顾崇雪摸到了一点规律,稳定呼吸,控制着火气沿经脉移动,运转了几圈,头昏脑涨的晕眩感有所消减,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如此调整了一会儿工夫,感觉好了许多,这才直了身,扶着椅子站起来。

此刻体内的火气已烟消云散,随之而来的是筋骨的通畅舒适,一贯空虚的丹田好似蓄满了力量。这种变化让顾崇雪颇感意外,试着运了运气,身体里依然没有内力,但经脉似乎没那么闭塞了,与从前有很大的不同。

顾崇雪才明白过来是那剂药发挥了一定的效果,心中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他多年以来泡的药浴,最多是舒活筋骨,调养气血,从未这般豁然开朗过。这个重大发现,自然让他欣喜不已。

可欣喜过后,又是疑惑。既然这副药方很有成效,顾倾寒为何要说对他没什么用?是真的没有察其效用,还是有其他的目的?而顾倾寒为他调制的药浴,成果微小得甚至可以忽略掉,为何还在日复一日地坚持着?

顾崇雪觉着有点不太对劲,可哥哥的心思他又不想妄加揣测,就留了个心,想等日后事情明晰一些再跟顾倾寒好好聊一聊。

上次抓来的药不出几日就用完了,顾崇雪经过一番亲身体验,认为这药对他有帮助,或许会成为新的转机,便再次来到药房,想多抓些回去。

这日在药房轮值的是宗中一位长老,与顾崇雪不过几面之缘,看了他递过来的药方,却忍不住惊叹起来:“咦,这个方子……有些眼熟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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