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2/2)
说来也奇怪,我发现无论白天我做多少菜结果都会剩下许多,海师父总是叫我多吃点,就连程乾也并不像以前那样同我争抢,我心里想海师父定是为我好所以叫程乾让着我,而他自己也吃的很少。
想起这一层我心中自是感动不已,情难自禁的抹了眼泪表示再去厨房加一个菜,叫他们只管吃饱真的不用留给我,但是等我把菜端上桌时却一个人也没有了。
那之后又过了几日,海师父的工作已经进了尾声,为了庆祝我们数月来终于即将有了第一笔收入,我特地询问他们想吃什么,并且准备大展身手做一顿丰盛的大餐以慰他们这些天的辛劳。
程乾以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看了看我,又转向海师父:“师父……”
我那时并不懂程乾眼神里包含的意思,更没弄懂海师父转身抹掉眼角的泪痕然后带我们下馆子的思想,心里便暗自揣测这次我们能挣很多很多钱,足够我们三个人在馆子里吃了六婉阳春面还每人加了一个荷包蛋。
仅此一次,那之后便再也没去过了,也是从那之后海师父又亲自下厨负责起了我们的三餐。
每每想到此处,我便感动不已,想着海师父当真是对我太好了,即便做饭这种小事也舍不得我有一点辛苦。
后来同程乾说起这件事,他相当吃惊的说:“海师父没告诉你吗?”
我喜出望外,问他:“是不是咱们其实很有钱,海师父故意不告诉我是为了锻炼我的意志,好叫我不要为了区区几个钱而轻贱了自己的人格?”
程乾白了我一眼说:“是因为你做的菜实在是太难吃了,海师父又要没日没夜的赶工,我们实在饿得不行了,这才迫不得已下的馆子。”
我当时对自己的厨艺有种盲目的自信,所以他说这话我自然不信,当即追了好几里地,终于将他摁在地上让他说出其实是他想吃,海师父才带我们去的。
程乾大有宁死不妥协的气势,趴在地上说:“海师父那时见你对做菜兴致勃勃,说出来怕你难过,可不让你做菜只是你一个人难过,要是让你做菜我和海师父都会难过,所以一个难过好过两个一起难过,你难过,我和海师父就能好过一点。”
之后我曾委婉的问过海师父,那时他正在厨房烧菜,舀进大勺里的盐还在斟酌刚刚放的够不够,在我深切以及真诚的表达了来帮忙愿望之后,他的手一抖半勺盐顷刻倒进了菜里。
那盘菜后来就变成了菜汤,然后菜汤又默默的被海师父倒进了菜地里,所以这个菜真是相当不被认可且坎坷的一生。
我自认在做菜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天份,然而后天想努力看来上天也没给这个机会,这实在不能怪我,想想我自长到第一个十六岁,就从没进过厨房。
倒不是娇生惯养,九岁前我因年龄尚小去了厨房总会说我添乱。
九岁那年我的父母相继离世,同年我又因为大病一场不得不搬到了府里最偏的偏院里静养,从此家里大小事务全由叔叔婶子照料,故此厨房更是去不得了,而后除了偏院更是其他地方也再没去过了。
偏院之所以叫做偏院,实在因为偏的可以,就算白日里也是难得听到什么声音,只有院中一棵梨树每逢落叶开花时可以听到声响。
九岁之后直到十六岁那年,我只得终日与书本为伴,心中对书里所写名川大山很是向往,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立马飞出矮墙去,但碍于自身原因不得不止步于小小的偏院里。
一次偶然,有人教我将梨花收集起来酿成酒,然后承诺等到梨花酒酿好之日会来接我,然后带我游遍天下景秀。
我死于十六岁,终归没等到这个人回来,而他也不知道梨花酒只需三个月便能酿成。
两年后,如今我埋在菜地旁边梨树下的酒也酿成了,为了让香气馥郁一些,我特地多埋了几个月,现在挖出来就能去城里的小酒馆换些钱,顺便再给海师父和程乾买只烧鸡,他们这一路想必也不那么轻松。
从我们现在的住处到达城里的酒馆路程并不太远,一路上也没什么景色值得驻足,所以我只一心想着早点换了钱回去,走路时便时刻只留意着脚下,却不成想,行至路口转弯处结结实实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紧接着“啪”一声响,一阵清冽酒香混着淡淡梨花香幽幽四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