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那柔然郡主心思歹毒,眼看自己打不过福珠公主,便使出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公主躲闪不开,胳膊被生生划了一道口子。”
小老儿再次适时的停下,只听蹲在楼梯上的小二唾了口唾沫,骂道:“他奶奶的,柔然人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既明摸着自己尚缠着纱布的左臂,心中感慨万千。她虽有伤不假,但那是她自个儿划的,与说书人说的,实在是相差甚远。
前不久柔然来访,赶上个好天气,天地沙鸥,云雨初晴,二哥为表友好,在长安郊外的十里草场摆了宴席。酒过三巡,柔然北部的郡主乌铃儿突然捧了盏酒,要与大兆男儿骑马比武,挑了半天,点了安定候家的世子。
如那说书先生所言,安定候世子无法习武的事儿人人皆知,大兆国也不是无人,她此举确实有些过分。
柔然是草原上的民族,最擅骑马,乌铃儿又是个练家子。安定候晚年得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宝贝得很,二人若是比试,他那宝贝儿子少不了要磕着碰着,到时安定候天天跑到二哥跟前诉苦,那烦人的劲儿也够二哥受的。
既明自幼随师父生活在宫外,回到长安不过两年,除了养得圆润了些,一身的江湖气半丝没减。
此次乌铃儿不仅为难了安定候一家子,还顺带着为难了她二哥,着实让她不爽。
既明慢腾腾地起身离席,从身旁侍卫的腰间抽了把长剑,拖着百花金丝叠裙走到马厩前,挑了匹枣红色的骏马,扬鞭策马到了那乌铃儿跟前,笑道:“本宫也学过一招半式,郡主既有如此兴致,不如和本宫比一比。”
话落,提剑刺去。
既明只跟着师父学了半吊子,但也是能和一些江湖上的叔叔伯伯打个平手的,此番与这被爹娘从小护到大的乌铃儿对打,似乎是有些欺负了她,还欺负地十分愉快。
乌铃儿吓得花容失色,小脸苍白,毫无招架之力。但既明的确是小瞧了这个郡主,她惶惶避过几剑后,眼神微闪,突然间便坐直了不动,任由既明一剑招呼到她胳膊上。
既明正砍在兴头上,没收住剑。血迹渐渐渗出,乌玲儿晃了两晃,身子一歪栽下马。
乌铃儿跌坐在草地上,捂着胳膊眼里含了一汪泪水,席间一名黑装劲服的少年赶过来搀扶起她,对既明怒道:“想不到兆国的公主竟如此心狠手辣,咄咄逼人。”
以往既明总觉得柔然女子是爽快的性子,不比这长安城的女子看着柔弱,却城府颇深。今日会这柔然郡主,倒是领教了一番。
既明虽砍得毫无章法,但也十分拿捏分寸,这厢算是被她摆了一道。
既明高坐马背之上,冷笑一声:“小将军年纪轻轻,眼睛怎的不甚好使呢。”
那少年并不搭理她,只扶着好比弱柳扶风的乌铃儿往回走。使臣伺机走至席地中间,单膝跪地,右手覆于左胸,“还望皇上能为郡主做主。”
那乌铃儿包扎了两下便梨花带雨地朝二哥跪去:“铃儿一心想与既明姐姐切磋,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既明姐姐,要如此对待铃儿。”
既远白目光清冷:“不知郡主想要个什么做主法?”
乌铃儿走上前,胳膊上的白纱布甚是惹人眼:“铃儿不多求,只求能留在长安,”她抬头朝既远白盈盈望一眼,“只求能伴在皇上左右。”
绕了半天是冲着二哥来的,既明心中顿时明了。
只是你喜欢二哥便直说,冲你这标致模样没准一高兴就收了你,现在绕这么多道道,他不与你翻脸便是给足了面子。
“三妹觉得呢?”既远白阴测测地望过去。
唔,既明倒是忘了,这事还是她惹出来的。既明讪讪一笑,“二哥的事,自然二哥自己决定。”
“朕与皇后相处得甚好,不喜他人打搅。”既远白淡道。
乌铃儿不屈不挠:“自古皇帝后宫三千,如何容不下……”话还未说完,便被横伸过来的一只胳膊打断,那使臣眯着眼,话里意味分明:“皇上不想留郡主也可以,那就在公主胳膊上也划上一道,否则,既明柔然的两万骑兵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按照正常的路数,皇帝一定会选择留下美人的做法,此乃两全之法,也是最简捷最聪明最不伤和气的做法。只是她这皇帝二哥不按路数来,直接略过了“留下美人”的这个选项。
既远白淡瞥既明一眼,冷着腔,一字一句道:“父皇当年赐她封号‘福珠’,便是把她当做掌上明珠之意,祈愿她能无忧无恼,福气一生。连朕都不舍得碰她一下,你要在她胳膊上也划上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