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87（1/2）

“只是想请团长看看这个故事而已。”

这句话确实没错，阿比最开始的初衷就是让立香看过这一段对她而言充满苦难的历史, 然后带着立香离开。

迦勒底的那位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是在旅途开始之前的小女孩，即使被犹格眷顾, 她也依然还是人类, 保留着人类的心，而真正踏上旅途的阿比盖尔, 早就完全不能称之为人类了，她更接近犹格的化身。

从高位思维模拟低位思维并不难，她可以理解人类的一切，人类却永远无法理解她, 低等性能的硬件尝试运算过大的数据主板就容易烧坏，烧坏了也算不出来。

人类觉得直面犹格就会疯狂, 就会失去人类的灵魂和形态, 和死亡无异。

阿比不是这样想的, 即使立香面对外神变成扭动的肉块, 那也是她可以理解的存在形式，还是立香。

她不是要毁灭立香, 她是要带立香从人类的悲喜善恶中解脱。

她不必对任何人解释，包括迦勒底的那个自己, 她们都不需要理解, 她唯一要解释的人，是立香。

立香不应该再次被这些人类束缚了，所以她想给立香看这个故事。

阿比自己不善于编织幻境, 她能织出来的幻象都足够毁灭任何一个人类的意志，立香在疯狂之前无法从中理解任何情节。

即使立香疯了，那也是另一种形式的生命，这没关系，只是遗憾她不能让立香明白这一切。

出乎意料，梅林居然理解了。

一开始她以为立香被梅林藏起来了，然而梅林为她编织了这个更容易被人类接受的梦境，将立香带来了这里。

这位千年的梦魇大智者果然很特别，他居然能够接受立香陷入疯癫这种可能性，能够理解这种存在形式。

唯一她感到麻烦的部分是梅林讲述故事的方式，把展示梦境变成了经历梦境，阿比也不得不配合着再经受一次曾受过的苦难。

对如今的阿比来说，这些折磨根本没有感觉，蚂蚁咬蓝鲸，蓝鲸能有什么感觉么？水流都比这痛觉清晰。更何况，阿比没有善恶没有痛苦。

她配合地加入了这次演出，只为了给立香看看，人类是多么劣质可笑的物种。

——和我走吧，放弃他们。

——远离这些丑陋的东西，不用再担心伤害欺骗，跟我离开。

然而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立香居然在这演出之中跳出了角色，作为“八木立香”救了阿比盖尔。

梅林真是废物。

阿比这样想着，却让周围的人都陷入了精神震慑，暂停了事态发展。

她不得不这样做，立香还是人类，而人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那样脆弱，人类需要被安抚。

她的皮肤重新变得光洁白皙，柔软的脸颊贴在立香颈侧，她的声音又变得圆润清脆：“团长，我没事。”

立香手下的金发又如同绸缎了，她紧紧搂着阿比：“这是……你的故事么？”

“是的，团长，我的故事。”

——关于恶魔的故事。

阿比垂下眼睫，蓝色的眼眸如同无尽无情的星空：“你看着就好，不要参与，好么？”

请看看吧！在塞勒姆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发生的，人类化身恶魔的故事。

无知的女孩儿在树林里误食了致幻的菌类，她们回到家中陷入幻觉，或唱歌跳舞或惊恐疯癫，向大人们描述那些闻所未闻的幻觉。

她们没有没有得到救助，而是成为了魔女。

在那个年代，这片土地上一切致幻

的物品最后都会被判定与恶魔相关，所以她们被审判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她们被烧死在火刑架上是再自然不过的结果，阿比盖尔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然而，她们并没有被马上处死，而是被迫协助开展了巫女狩猎——一无关的人因此被杀死，她们不是死于宗教蒙昧，而是死于人类的自相残杀，巫女狩猎的本质，是一场人类互相指控各自推脱的狂欢。

也就是说，人类杀死同伴的欲望已经大过了对恶魔的恐惧。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塞勒姆这片土地上确实存在魔鬼，但从来不是那些土著居民，而是这群高呼这铲除魔鬼诅咒的人。

阿比明白的，现今她对人类的看法已经逐渐宽容。

塞勒姆的居民本来也只是普通的人而已，只是过度的清规戒律却压制了他们生为人类的正常情绪。

明明是讨厌的人，却总要笑容相对，连一丝不好的念头都不该有。

明明是喜欢的人，却要恪守戒律冷淡自持，无法表达自己的情感。

所有的阴暗都日复一日地再内心最深处膨胀发酵，最终，魔女出现，他们开始以此为由肆意杀人，杀死暗中厌恶了，杀死求而不得的。

巫女狩猎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可以仅仅因为任何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指控别人杀死别人，肆意发散自己已经压抑到极致的恶意，全镇上下每个人都是如此恐惧着、兴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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