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旭凤润玉都连忙跪下齐声道：“请父帝恕罪。”
沉烟被润玉拽了几下，也值得不甘不愿的跪了下来。
洛霖瞪大着眼睛看那一身火红的女子，直气得后槽牙都咬出了腥味：“天帝，此女劣性难除，大胆妄为在凌霄殿上放肆厥词，你若要处置于她，我绝无二话。”
润玉像是不敢置信似的抬头看了眼水神，连天帝也都觉得颇为惊讶。
倒是天后眼睛一亮：“不错，沉烟仙子藐视天颜，以下犯上，实乃重罪，陛下，可不能包容这等罪人啊。”
“父帝母神容禀！”润玉心跳如擂绞尽脑汁的想着挽救的法子：“沉烟与儿臣情深意重，水神突然认了长女就要拆散我二人，沉烟才会……”
“杀我一次不够。”沉烟冷冷清清的一句话，让整个大殿都静了下来；“阿爹你就要杀我第二次？”
洛霖面色顿时惨白浑身僵硬，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的看着沉烟，嘴唇甚至哆嗦起来。
“什么……”听闻了沉烟在灵霄宝殿大闹的临秀，万没想到，自己赶到时竟然听到这样的话。
众神只觉得是一波瓜还没吃下去，又是一个更大的瓜丢在了面前。
沉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像是惊恐到了极点的洛霖：“阿爹，亲手削掉女儿天灵骨的手感，可是痛快？”
洛霖被逼的后退一步。
殿上的诸神仙家却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的天啊，好残忍的手段！”
“师兄你……”临秀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头淋了一勺岩浆；“竟然，竟然是……”
“不……”洛霖蓦地回过了神，举手就朝沉烟挥去。
沉烟召出却邪剑，一剑斩下，将水龙吟斩化为二，气劲从他身侧两旁冲去，重重砸在石柱上，白玉岩纷纷震碎，附近神仙赶紧惊呼着躲开碎石。
“水神住手！”天帝虽然出声制止，却并未有其他动作。
润玉看水神一击不中，又要继续，一咬牙也拔了剑冲到沉烟身边。
旭凤左右看看，一定心就要去帮润玉，天后眼明手快拽住他：“别人家的事，你掺和什么！”
“可是夜神……”旭凤很想说那是他兄长，这不还是他家的事吗！
天后狠狠瞪他：“当真是长大了，连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天后几乎没用过‘母亲’这个词自称过，突然用到，也让旭凤微微怔住，随即天后又道：“况且还有风神，你就别再掺和了。”
旭凤他回头一看，风神确实也追着那几人出去了，依然放不下心的挣开天后：“儿臣就去看看，若真无大碍，绝不会出手。”
而其他众位神仙，哪可能放过这么大的瓜，当然纷纷追上去继续吃瓜啊。
沉烟和润玉联手对战水神，虽没有屈居下风，却也没有稳占上风。
洛霖是丝毫没有手软的处处杀招，润玉却还有所顾忌未敢尽全力，沉烟倒是看不出来究竟意欲何为，像是要凭尽全力，可又处处留有生机。
临秀几番想把他们三人扯开，可都因为对三方有顾忌，而无从下手。
几人边打边退竟到了堕仙台，洛霖一招万海奔腾将沉烟润玉冲散分置两边，又在蛟龙出世咬住沉烟的脖子把她抛向堕仙台的石柱。
“阿烟——”
“烟儿——”临秀飞扑上去抱住洛霖的手臂；“你若是伤了烟儿，我绝不原谅你！”
洛霖怔怔地看着临秀满是泪光的眼眸，又在看向被润玉扶起前襟染血的沉烟，一时犹豫住，有种不知自己在干些什么的茫然。
沉烟擦了把嘴角的血，推开润玉的搀扶站直身体看过去：“我不知你与我母亲究竟是如何生育的我，但我自问未曾做过任何错事……”
洛霖满面复杂的看着她，越看越像是看到了另一个梦魇般的人影。
“究竟是何缘故，你要将我献祭？”沉烟心底里有猜测，却还是想听一句从他口中所说。
洛霖颤抖着深吸了一口气：“……你乃是伏羲女娲后裔，献祭烛九阴本就是你生来的使命。”
“只是如此？”沉烟显得极为平和的看着那男人。
洛霖亦是坦然了看她点头道：“仅是如此。”
临秀心中大骇，仿佛是被破灭了什么松开了手后退看她的师兄。
“与我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洛霖面色微微僵硬，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道：“你今日，藐视天颜，既然已知晓我乃是你生父，却大逆不道与我交手，我本想看在临秀面上容你苟活，你既然一而再再而三以下犯上……”
“呵呵……”沉烟忽然笑出了声，随后越笑越放肆，竟是前俯后仰的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滑天下之大稽！
伏羲女娲后裔使命是献祭烛九阴是何人所定？你未曾尽到一日生父之责，却要让我对你以父亲尊重，明明我才是名正言顺的长女，却要我给你心爱之人所生之女让位，心有所想却娶他人为妻，误人误己还自诩深情，简直道貌岸然毫无廉耻！”
“阿烟……！”润玉见沉烟如此癫狂心中疼痛不已，也越发觉得不安。
“孽障！”洛霖被说的面目通红，掌中灵力再度凝聚；“尔敢！”
“我还有何不敢！”沉烟几乎笑出了眼泪来；“是你凭什么敢对我指手画脚！？”
“就凭你承认我是你爹！你流有我的血脉！我便能对你生杀予夺！”洛霖喝出此言时已是怒火烧闹毫无理智。
沉烟顿时收住了笑，面色阴沉的俯瞰着洛霖，那眼神森冷而无光，竟让洛霖看得心惊肉跳。
随后沉烟一扭手腕将却邪剑高高抛起，却邪受灵气引导一分为十，再分为百，百为千，千化万。
数万把却邪剑在上空寒光闪烁指向洛霖——
润玉忙喊道：“沉烟停手——”
临秀亦是冲上前当在洛霖面前对沉烟道：“烟儿不可！”
然，万剑齐冲，将天光尽碎。
血花四溅，深可见骨，那红衣染成深红，她却屹立不倒，以剑为仗撑于地面。
润玉觉得自己要死了。
临秀亦是疯了一般扑过去要扶她，却被依然不散的剑气弹开。
沉烟浑身浴血的看着满目震惊的洛霖，咳出几口血沫道：“我今还你血肉，从此你我再无干系，润玉乃我所爱……”她转动的眼瞳看向同样面面相趣的天帝天后，撑着那一口气道：“任何人……都别想从我这夺走他，我便是死了，化为荒魂，也决不放他与他人结同心！”
润玉好不容易咬着牙冲开了剑气将她抱住，疯了一样给她输入灵力：“没人抢我，我又没什么好，除了你哪还有人当我是个宝……你怎么这么倔……学什么不好学哪吒……”
她现在浑身没一块好肉，哪哪那是骨头的，万剑齐斩把她削的几乎要成骨架子了，撑着说完那些话也就只能苟延残喘了。
还是很努力的看着他，看着看着就心尖疼：“……我于夹缝求生，毕生所求不过……不过是活下来……有幸被秀姨宠爱，却未能报答恩情万分……”
“别说话……”临秀也握住她一只嶙峋的手，筋肉都已被削去，只能摸到森森的骨头，心疼的不断落泪，给她输着灵力：“烟儿会没事的……对，骨生花！”
临秀猛地回过头看着满脸惊恐的锦觅：“锦觅仙子对吧……你快种些骨生花，骨生花可以让烟儿腐骨生肌！”
锦觅被这血淋淋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突然被一上神请求种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哦哦哦，好……骨生花……”
结果又给蒙住了，旭凤看她这般立刻懂了：“可是不会种？”
锦觅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看着他：“我，我从未见过此花……怎么办啊凤凰？”
旭凤就抓着她对临秀道：“上仙莫急，我这就带锦觅去花界求骨生花。”
沉烟的躯壳本就是缝缝补补，她现如今削肉还父，无疑加剧了躯壳的崩离。
眼看输入灵力也不能延缓沉烟面容的死气，临秀哭着向洛霖哀求：“师兄，我求求你，求求你分她一点元神，你是她生父，只有你的元神能滋养烟儿的元神不散！”
润玉也想起了凤凰泪，他原想问旭凤，但旭凤拽着锦觅去花界了，便只好朝着天后跪下：“母神，润玉斗胆恳求母神赐一滴凤凰泪……”
“荒谬！”天后又怎会答应，能看到润玉这般狼狈，痛失所爱，她心里才痛快；“凤凰泪乃是我族圣物，岂能赐予你救这个不忠不孝之人。”
“母神！”他把头磕下去，额头触及碎石遍地的地面当即刺伤，他却丝毫不觉痛：“恳请母神赐我一滴凤凰泪，若得凤凰泪，润玉原陪沉烟削去神籍，为凡人！”
天后有些心动。
“阿玉……”
她唤了他一声。
他直起身回头看她。
只这一眼，看尽沧海桑田化为烟灰。
天地寰宇诸多声息，也不过她那一句——
“我可真喜欢你啊……”
那你为什么要如此决绝的丢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