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2/2)
思索间已经把自己的蛛丝顺着墙壁边缘伸展出去,这时敲门声起,朱娘眸色深沉的朝门走过去道:“谁啊?”
“朱娘子,是我呀!”
说话声音是个青年,语气轻佻粘腻,好比是黏糊糊的鼻涕虫,让朱娘浑身起鸡皮疙瘩。
朱娘隐约猜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异常难看,眼底里透出了几分杀意来:“我不认识你是谁,你最好快点离开,我男人要是回来见着你,当心你的脑袋!”
“你……!”那人似乎想发火,又忽然止住了怒意,转而继续诱哄道:“朱娘子,胡夫那丑样怎配得上你,我可是镇上隶书家大少爷,你跟了我,以后吃香喝辣不愁,还有绫罗绸缎可穿,才不辜负了你着美貌啊,朱娘子!”
朱娘差点没吐出来,可算让她想起来是谁了,就那个隶书家的公子哥儿,肥头大耳不说还满身油,看一眼都嫌恶心:“……不劳您费心了,我男人挺好,你要没事赶紧走!”
“嘿!你怎么就不听劝呢!”那公子爷气极了,猛地忽然朝门上踹了一跤。
‘砰’的一声巨响,朱娘当时就想直接一个缠缚丢出去把人活活勒死得了,可又想起了什么,压抑着自己的杀意,扭身去把桌子椅子搬过来。
这动静大的,念念都被惊到了,起了身又不敢下床,只好朝着外屋喊了句:“干娘,你没事吧!?”
朱娘把桌子椅子垒起来堵在大门上,对着念念回了句:“没事儿,你躺好了。”
那屋外头的一听,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转身朝小屋的窗户那边去了,他来试听老陈头说了,这家捡了个病怏怏的闺女,养孩子还靠捡来的,怕不是这朱娘是个生不出的……不过无所谓,人漂亮嘛,生孩子他可以再娶几房小妾去生……
那老陈头还说这家捡来的也是个美人胚子,养个两三年直接收入房,母女共事一夫的滋味岂不妙哉……隶书家公子是越想越美,沿着窗棱边缘把窗户给撬开了。
窗户有动静——朱娘心里一惊越发恼怒,冲进里屋抓起针线筐就朝着渗透进来的那颗脑袋砸过去。
“哎哟……!我的眼睛!”隶书家公子捂着脸往外头摔,针线筐里绣花针七八根,虽然没真的戳进眼睛里,也不免会曾到眼皮什么的,挨这一下他当然痛的嗷嗷直叫。
朱娘却赶紧用自己的蛛丝把窗户缝隙封死了,这才回头看一脸惊魂未定的念念:“没事,别怕,干娘在,谁也进不来。”
那隶书家公子喊得狠了,蹲在院外头的仆人才慌忙跑进来扶他:“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里屋的朱娘听见还有别人的声音,心里越发沉下去,原本还想干脆直接把这人吃了算了,居然还有别人在,只怕这事情背后弯弯道道能扯出一串的人,无法善了了。
“干娘!?”念念也觉得心慌,想掀了被子下床,又怕万一那人又从其他什么地方伸头进来看。
“朱娘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出不出来!?”那隶书家公子还是生来头一回被人这般冲撞,便是念着好颜色也已经气得眼睛发红了。
朱娘握着的拳指关节都发白,眼睛里狠厉怨恨烧得厉害,念念撑着床沿探出身体去拽她的手,朱娘才回过神看向幼小的孩子:“……念念,干娘出去一会,你乖乖躺好,别出来知道吗?”
念念顿时扑了上去抱住她,又怕又着急的抱紧朱娘的腰,声音都像是要哭了的道:“干娘别去,他们不是好人,你别出去,我们等义父回来,义父就快回来了,我们再等等……”
朱娘亦是红了眼眶目如秋水摇摇欲坠,却还是撑著了一丝笑容摸摸念念的脑袋:“我们能等,外头的坏人不愿等,乖,松手,让干娘出去,没事的……”
隶书家公子站在外头眯了眯眼,终是不耐烦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自己的脸面,扭头对身旁几个仆人道:“去,把菜油泼上,点火,我就不信她不出来!”
“少爷,这,这不好吧……”这冬日里结了霜雪虽然不易燃火,可泼了油就难说了,里头好歹是两条人命啊……仆役有些惴惴不安不敢轻易动手。
这隶书家公子便恼羞成怒踹了他一脚:“我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你也想跟我对着干不成?别忘了你是死契!”
仆役一个哆嗦,再不敢多言,苦着脸按照隶书家公子的吩咐去做。
朱娘何其敏感,察觉到那公子哥要放火逼她母女出去,一时间怒火烧心几乎无法自控,也是怀里抱着念念才找回一丝理智,抱着念念从另一边的窗户出去,而听见动静的隶书家公子一面让仆役继续放火,自己则绕过了屋子去查看。
他心说你既然不愿顺从我,我怎么也要让你过得不痛快,得不到你的人,毁了你的家,等你夫妻二人无处可去,这乍暖还寒看你怎么熬,最后还不是要求这跟了我。
却没想到绕过了屋子一看,那朱娘子怀里抱着一女童,小脸玉雪可爱眉目如画煞是迷人,可这女童的下半身,却是一条似蛇非蛇的鳞尾!
隶书家公子惊愕的瞪大了眼,好半响才尖叫了一声:“妖怪啊——啊啊啊救命啊妖怪啊——!!”
朱娘看着那公子哥吓得屁滚尿流,却丝毫没觉得痛快,反而瞬间决定必须要让他死,若是让他主仆二人声张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隶书家公子嗷嗷这一嗓子,他家仆役便要去找他,但才跑了两步,却觉得心口一凉,眼角余光瞥见一直滴着血的箭头从自己胸口长了出来,还没想明白这哪么回事,已然摔倒在地断了气。
那从屋后跑出来的隶书家公子迎面看到面如恶鬼拉弓对着他的胡夫,面色煞白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而后又跪着爬过来对着胡夫磕头:“饶命!大王饶命啊!我,我错不该窥伺你家娘子,我,我是猪油蒙了心,你的房子,你的房子我赔给你,你要什么房子都行,你放了我,放了我吧!”
胡夫没说话,只平静地朝着他的脑袋射出箭,看着他没了气息,再把他跟他的仆役都丢尽火中,这才抬头看向抱着念念面容复杂的朱娘道:“走吧,这下什么都不用扛了,到下一处再置办新的吧。”
“嗯……”朱娘点点头,看了眼有些神情呆滞的念念,心疼的亲亲她的脸颊:“没事念念,不用怕。”
念念还是有些回不过神,她的脑子有些乱,她知道义父杀的都是恶人,也知道如果这两个人不死,那么他们一家子就得不了好了,但还是有些困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人心中的恶意究竟是如何滋生,难道没有办法消除那些恶念,让大家有好的生活在一起吗?
到底是孩子,终究是想事情天真了。